無聲的群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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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林場的知青們開始到生產隊插隊落戶之際,我患上了心髒病,於是我帶著重慶幾家醫院開的病情證明回到萬源茶埡公社。到一九六九年秋,茶埡林場七十多位知青都插隊落戶了,僅剩我這個患病知青未能插隊。有一天,公社革委會李主任見到我說:“你還是找個隊插下去,有什麽問題以後再給你解決。”並要我去聯係公社對麵山梁上的六生產隊。當我杵著棍子爬到山頂找到生產隊長時,已是氣喘籲籲、渾身乏力,狼狽不堪了。隊長在得知我遲遲而來的原因後,便以我有病為由不同意接納我插隊,我隻好悻悻地下坡來,去公社革委會複了命。事後,公社革委會要我再去縣醫院做一次檢查,然而檢查的結果仍然是心髒病,自此,我就被作為“病殘知青”等待上級處理了。

在等待處理結果的時期,我先後去我們林場已插隊的三個知青晏昌光、張方琦、李德和處住過,也算是對下鄉“插隊落戶”生活的體驗。

晏昌光插隊的地方距縣城約十公裏遠,我沿著去八台山的公路走到十公裏處後,翻過一個山梁,走過幾根田坎就到了他落戶的村院。他所在的生產隊約二十來戶人家,都相對集中地住在這個村院裏。院裏的每戶人家都有一些奇特的故事。記得對麵有一家貧得不能再貧的貧農,男的叫“賴瓜兒”,家裏窮得連床都沒有,他們將一個大木櫃倒放在地上,在裏麵墊上一些穀草,全家人就擠睡在這大木櫃裏。上工時,晏昌光曾教他背會幾句《毛主席語錄》。有一次,工作組來公社召開貧下中農學習毛主席著作的動員大會,“賴瓜兒”當場背誦了幾句語錄,便被工作組樹為學習“毛著”的標兵。自此後,“賴瓜兒”算翻了身,背上了一個紅色語錄包,常隨工作組到各生產隊去現身說法。語錄是越背越多了,出工卻越來越少了,隻因是“標兵”,誰也得罪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