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群落

劳动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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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开始劳动时,我们知青分成两个组。喂猪的、喂牛的、做饭的、打柴的一组,育树苗、种棉花、种粮食、种蔬菜一组。我刚开始在种菜小组,和大家一起挖地种菜。我从来没有用过锄头挖过地,感觉锄头又重又大,不听使唤。自己个头虽然高,但人很瘦,力气不够大,挖不了几锄,就要歇一下。我用锄头又是一个左撇子,老跟其他的人相碰撞。于是,大家总是把我安排在边上挖地刨土。在本地场员的指点下,我学会了使用锄头。

那时每天长时间的劳动,体力消耗很大,感觉很累,总是希望有休息。记得一九六五年十月一日,大家都以为场部会因“国庆”安排休息,也好趁此机会整理一下各自的内务,谁知这天林场还是安排大伙出工劳动。我和几个知青被安排到山坡上扯黄豆,小姑娘们一边扯一边发牢骚:“出啥子工嘛!连国庆节都不让休息,啥子场长嘛!”

有一天下午我们被派到离林场最远的一块地里去挖红苕,到那里要翻过一个山坡,要走一个把小时的山路。红苕挖完天已快黑,大家急忙背着红苕,拿着工具往场部走,在半路上时大家都感到非常饥饿,再也走不动了。几个胆大的男生带头,用小刀削红苕吃,我也吃了两个,感到立即有了力气。当时私自吃红苕是要被批评的,有人出主意,把红苕皮全部集中起来,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埋了下去,之后我们才回到林场。

劳动生产是那样艰苦,但我们必须咬着牙坚持下去,时间长了就能习惯。生活条件的恶劣,尤其让我们难以适应,使我们感到非常痛苦,因而大家的情绪很低落。林场是按照集体生活的原则安排大家的生活和劳动,而林场当时的物质条件非常差,缺少房屋,缺少生活必需品,没有任何文化娱乐,没有电影看也听不到广播,更没有书报可看,完全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乎接近原始生活。林场缺少柴火,除保证大家一日三餐外,也不烧热水,洗脸洗脚都用冷水。冬天只能在做饭后用余烬热一点水,洗脸洗脚。平常大家根本无法洗澡、洗头,天长日久,终于长起了虱子。刚开始发现虱子,我被吓哭了。大家想了很多办法来灭虱子,但效果不大,经过种种努力,也只能把大部分虱子除掉,但始终不能根除。

日子在沉重和痛苦中过去,离家后的第一个春节快到了。一九六六年春节前夕,重庆市派出了慰问团,到达县地区对重庆知识青年进行慰问,慰问团的老师也到了我们林场,开了座谈会。见到家乡来的人,感到上级还是关心着我们,大家情绪稍好一些。慰问团的老师回重庆之时,我们都写了信托他们带回去,这样大家都可以节省八分邮票钱。我还将当月发的两元钱补贴带回去给了我的妹妹,在给妈妈的信中只字不提林场如何艰难困苦,只讲这里如何好,为的是让妈妈放心。

当时的春节,远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和受重视,但毕竟是传统节日,林场也很看重,安排杀了一头猪,大家也休息了好几天。我们利用这个机会,洗洗衣服,睡睡觉,结伴去赶了一次场,抽空给家里写了信。在空隙闲聊时,大家谈到了林场的前途和知青未来的出路时,感到前路茫茫,前途未卜,心中空****的,十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