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小学一般只设初小,我们这里也如此。三个年级三个班,每个班的老师都要负责自己班里的所有课程及一切事务,也就是现在所谓的“承包责任制”。除了政治、语文、数学三门主科外,其他如音乐、美术、体育都极少上。一是没有教材和设施(唯一的操场就是生产队的晒坝),二是小学生也要学农,开荒办小农场,常常占用这些课时去劳动。那个年代老师必须按上面统一规定和要求授课,自然离不开毛泽东思想、阶级斗争、学工、学农。讲课照本宣科的教条主义方式,使教学变得单调、枯燥,也许听腻了那些说教,学生上课乱哄哄的,纪律很差。我总想能有什么新办法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和兴趣,同时也树立自己的“威信”,能镇住这帮孩子,让他们感到敬畏。半路出家的我专心研究起教育来,除了学习别的老师的授课经验,还找来几本儿童心理学和有关教学方面的书热炒热卖。又回想自己学生时代,老师是怎样吸引我们听课的,把那些教课方法借鉴过来“如法炮制”。讲课时,借题发挥给孩子们吹吹牛,讲讲故事,天南海北、趣闻轶事“添油加醋”地侃一通。山里的孩子掌握的知识少得可怜,我闲扯的那些平淡的东西,他们也觉得新奇无比。讲到精彩之处,突然打住,学生意犹未尽,欲听下文,“且待下次上课再讲”。引导大家对学习产生了很大兴趣,渐渐地孩子们最喜欢听我讲课了。完全镇住了这帮孩子,课堂秩序井然,纪律也好了,收到了预期效果。寓教于乐确实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若是“三好”日子(即正好是体育课,又是好天气,本人心情又好),就带着大家到一个叫大垭口的山坡上去活动,自由玩耍,也允许他们趁机捆柴禾或割草带回家。这是孩子们最高兴、也最盼望的一个活动。每当这时孩子们就像出笼的小鸟,欢叫着雀跃而行,也在这时那些山里的孩子个个都把孩童的天真烂漫毫无掩饰地表露出来,看不到平常那种腼腆和矜持。我也被快乐感染,这样安排也是为自己想借机散散心吧。
遇到阴雨绵绵,既不能出去活动,又不想老讲故事,就干脆让大家唱歌,吼一吼也是件痛快的事。我的那把二胡就是唯一的音乐器材,我能拉二胡,教学生唱歌是没问题的。虽说大家唱得不太“地道”,可有把破二胡伴奏,歌声也增色不少,孩子们更来劲了。记得粉碎“四人帮”后,公社学校要搞一次大的文娱演出,要求村小每个班要拿一两个节目参加。让这些从来没上台演出过的孩子到街上舞台去粉墨登场,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大家感到新鲜、激动得很。表演什么节目呢?我觉得省事莫过大合唱,就选两首歌开始练吧。谁知还真是个费力的活儿,要想唱得调正音准,整齐一致那才非易事。练了几周,教得很费劲,唱得更卖力,结果越听越不顺耳,总觉得有点像唱山歌,“乡土味”太浓!奈何不得,只好将就上吧。结果居然还得到表彰,这下可好,孩子们自信心增强了,甚至觉得街上(完全小学)的学生也不怎么样了。之后又参加了一两次演出,大合唱是保留节目,同时也添增了本人写的“三句半”“对口词”等节目,孩子们大方了许多,也没先前那么怯场了。
在教书的日子里,确实让我感到开心,与孩子们相处平添许多乐趣。尤其是一九七五年底,妻子按政策顶替退休的父亲调回重庆,我们的一双儿女也随同离开,农村的家立马解体。面对空巢,冷寂难耐,不知这日子怎样过下去。那时刻只有在学校才能使我感到一点欣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让我忘掉烦恼,忘却思念,感受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