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群落

都成了耳子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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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不久,光禿禿的青樹枝上吐出了鮮嫩的綠芽。木耳場的場員們像養精蓄銳的奇兵聽到了期盼已久的衝鋒號角,盡管對木耳和木耳生產知之甚少,然而親手創造輝煌勞動成果的熱情卻是飽滿的。天亮就進山,一排排地砍倒青樹,這山砍淨砍那山。數天之後,又回到最先砍伐的山上,將一株株青樹剔枝(千萬不可傷皮)剁段——師傅講,這是極為關鍵的工序,要左一刀,右一刀,砍斷之後像“鴉雀口”。細一點的樹幹倒是不在話下,畢竟粗的樹幹是多數,我們這些十多歲娃娃們臂力小,又是站在斜坡上,左手托起一株樹幹已經是不堪重負,右手還須下猛刀,自是力不從心。我就曾搖搖晃晃地托起樹幹,右手持刀,猛地一刀下去,隻見刀尖在樹幹上碰了一下之後急速向左下方滑去,趕緊收刀,已為時過晚,刀口最後落在了我的左膝下方。我扔掉樹和刀,撕下一片布來,纏緊傷口,在地上坐了一陣之後,又爬了起來……

把標標準準的耳棒堆在一起“發汗”之後,我們又變成了運輸“機器”。選“耳山”和搭“耳架”我們一竅不通,全憑場長和當地場員選好地點,我們隻是負責將耳棒運送到他們手中。我試著問了幾次選耳山的道理,總是聽到同樣的一句話:“選陰山嘛,這不是一年二年可以學會的。”觀察幾天之後,劉元芳和徐業選了幾處地方向“專家”們建議,均獲采納。王飛甚至上升到了理論的高度:“通風透光,保持濕潤,腐殖質厚,避免暴曬。”我們根據這一理論,各自精心選了一塊耳山作“實驗田”。

幾度細雨的潤滑,又幾番陽光的普照,收獲的季節終於到來。我們背著背篼來到耳山,看見我們用血汗澆灌的耳棒上開滿了黝黑的花朵,宛如國畫大師筆下的黑牡丹。大家不約而同地朝四麵八方跑去一都去了自己選定的耳山。天哪!徐業的耳山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木耳,鍾光苑的也不少。我望著自己的耳架,雙手托一朵怒放的鮮花,像經過十月懷胎之後,捧起剛剛出世的嬰兒。知青中,隻有王飛的耳架上木耳最少,但卻長出了一朵極像銀耳一樣的白色木耳。上王飛不無得意地宣布:“休道本人耳子少,僅此一朵就足以超過你們木耳的價值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