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群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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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的事情,有了開頭就必然會有結果,哪怕是一窩苦瓜,瓜熟透了也總會落地。一九六八年,金秀懷上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看著金秀漸漸出懷的肚子,我倆想,不管怎麽說都該結婚了。 金秀的父親是重慶肉聯廠的普通工人。雖然他們家庭很困難(金秀下麵有兩個弟弟,父親患高血壓病休在家,母親無工作),但是兩個老人很開通,他們說:“你們是自由戀愛,我們沒有意見。”於是,我和金秀回到新店,讓公社幹部袁大文辦了結婚證,回到重慶舉行婚禮。結婚儀式安排在枇杷山我家裏,江對麵恰好是長安兵工廠,當天重慶的“八·一五”和“反到底”兩派正在搞武鬥,長江兩岸一直響著武鬥的槍炮聲,好像是在為我們的婚禮鳴炮致敬。

既然已經結婚安家,總不能一直住在嶽父母家裏。不久,金秀就拖著大肚子,跟我一起回到了新店公社。

回到公社也犯愁,那時青山茶場已經散了,我倆就像流浪街頭的遊民,沒有家,也找不到工作。公社也很亂,知青造反派和農民造反派剛剛打了架,公社小街空****的,院牆上殘留著撕毀的標語。我和金秀也顧不得許多了,就擅自住進了人去樓空的社長寢室。公社成立革委會後,社長又把我們安排到街上居民劉啟明家的空屋裏住。當時,熊大容、劉繼開、王金霞、閻家祿幾個女生也回到了公社,社長也安排她們住在街上,我們知青就在一起開夥。

眼看金秀一天天要臨產了,我心裏十分著急。有一天中午,我匆匆忙忙到公社糧店去打油,“錢糧店”卻到公社食堂吃飯去了。我趕到公社食堂,“錢糧店”正一隻腳蹺在長板凳上俯身扒飯。我輕言細語地催他打油,他卻很冒火,大聲吼道:“知青又怎樣嘛,吃了飯再說!”接著還說些騷言雜語,口裏不幹不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