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荒诞岁月里的不幸人们!不要看他们一个个在会上精神抖擞,慷慨陈词,其实他们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被生活压弯了腰的人。
刘老师,丈夫有某种政治问题(我等局外人不得而知),夫妻分居,女儿在外地,五十多岁了尚“无家可归”。
孙主任,家里穷得锅儿吊起当钟打,面带菜色,营养严重不足。教书挣的那点钱还不够贴家用。
P老师,自己的女儿已到了婚嫁的年龄,但由于出身不好(不好的出身似乎可以代代相传),正在为女儿如何找夫婿的事发愁。
D老师,女儿在附近的一所中学当工人,被该校校医强奸,但由于自己出身不好,说不起硬话,欲哭无泪。
这样一些在悲惨世界里挣扎的小人物,他们本该在不幸中相互怜悯,相互同情,以减缓一些他们精神上的重压的,但出人意料的是,每逢“大是大非”,他们中的一些人狠毒的程度却胜过常人。
像当时的很多人一样,他们都是“革命疯子”。
其实在那些疯狂革命的人中“假疯子”多,“真疯子”少。大多数的还是血肉之躯,无论表面如何革命,回到私人生活的小圈子中,仍然受着亲情、友情等传统道德的规范,仍然受制于人类最原始的基本要求:红白喜事,酒席照坐,兄弟伙之间,荤话照说。但是,一到“台面”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那是一个几乎人人戴着面具生活的时代啊!
但是,我知道,这一次他们是“真疯”,因为小蒲是一个外来的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