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他們本來可以在那天夜裏逮捕他。”
加利福尼亞州的金斯堡(Kingsburg)是一座位於弗雷斯諾(Fresno)西南側20英裏外的城市。我在這裏的咖啡店喝下第二杯咖啡時感到異常艱難,因為我得到了困擾我多年的一個謎題的答案。告訴我答案的男人名叫弗雷德·雷,他身材高挑,說話言簡意賅,帶點鼻音,又有點愛拖長音,很像中央穀地農民後代的說話方式。雷習慣用他纖長的手指比劃著強調自己的觀點,不這樣時,他就像學者一樣十指交叉,輕輕置於胸前。他的頭發以棕色為主,發量之多令人羨慕,特別是作為一名退休警探,他曾調查35年前的雙人謀殺案,我正因此才采訪到他。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咖啡廳,拎著破舊的公文包,說話帶著仿佛身在幹旱塵暴區的鼻音,我對這樣的他自然沒留下什麽好印象。他跟我說,為了避免和一大堆高中小年輕共處一室,要早點見我,但我在這間小咖啡館就沒看到70歲以下的客人。金斯堡被稱為“小瑞典”,這間咖啡店裏便有幾張蓋著厚實透明塑料布的桌子、幾個擺滿瑞典裝飾物的書架,還有一個狹長的玻璃櫃台,裏麵零散地展示著一些甜點。這間咖啡店為數不多的老主顧之二,是雷的妻子和他的牧師。雖然沒人認出我是外地人,但雷的牧師還是問了我的來處,我說我從洛杉磯來。
“歡迎來到加利福尼亞州。”牧師說。
但我剛與雷對話不久,就突然改變了對他的印象。他給我講述了他在聖巴巴拉縣警長辦公室做警探時的經曆,特別是他訊問一幫問題小孩的故事。這些小孩多是白人小男孩,表麵上看他們成不了威脅。那種有點曆史的沿海小鎮獨有的懶散節奏已經浸入他們的日常,盡管他們不住在高消費階層的霍普蘭奇,沒有騎馬用的小徑,也沒有私人沙灘,隻有停在霍利斯特停車場的房車。他們頭發蓬鬆,是20世紀70年代那種成天瘋到精疲力竭的小青年,或許讀過多斯普韋布洛斯或者聖馬科斯高中,但始終沒畢業。他們會把破舊的扶手椅拽進鱷梨園,躲起來抽自己家種的煙葉。他們整日在哈斯克爾海灘衝浪,夜晚聚在篝火旁狂歡,在所謂的法外之地喝得昏昏沉沉卻不覺不安。他們知道,警察八成不會為打斷什麽沙灘派對,大老遠跑到這鼠尾草叢生的峭壁。他們本來造不成什麽麻煩、引不出什麽怒火,但雷發現,其中相當一部分人都參與了一樣令人恐懼的娛樂活動,他們甚至對彼此都保密——為了尋刺激,他們會在深夜闖入陌生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