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明小說自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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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杆做活狠。

娶親那天,他還要出去做,大棚下的賓客酒意闌珊,嚷嚷著,新郎倌,喝,喝,喝足了好爬床!老杆卻一邊雙手打著拱,一邊牽了山豬公翻後山走了。

白果在新縫的棉花鋪上直等到後半夜,老杆才回。身後那頭棕熊似的山豬公累得東倒西歪,進圈時撞折了木圈框。白果打了一盆食,它連瞧也不瞧,身一歪,倒頭便睡。

白果在**問老杆,做麽色,回這晚。

老杆豎起三根手指,嘿嘿,做了仨活兒,把人可累瓤了。

老杆貓曬懶地仰著,白果動手給他脫衣,一俯下去,滿鼻子灌的都是香油氣。

鑽油坊了?

嘿嘿,冒得。

白果又扯那布褲帶。手一撈,飄飄地粘一些棉絮。

彈花了?

劁豬蛋,彈麽色花。

白果脫掉他褲衩子時,瞄見了襠裏斑斑塊塊的鹽堿地。

白果哭了。

老杆慌手慌腳地翻上來,去啜女人眼窩的淚。男人的嘴和舌好暖好有力,白果的心被舔展了,身子也軟軟地舒展開,由男人擺弄。

當白果被弄累了,老杆還要弄時,白果便討饒。被饒過了,白果就貓似的蜷在男人懷裏,懶傭慵地想該是做了壞事的男人討饒的,怎麽反倒自己來討。

那以後白果就習慣了被弄累,習慣了送毫不見累色的老杆甩著劁豬刀的紅纓子,唱著扯白歌遊**四方。

不管老杆走到哪兒,白果的心總是扯掛著。心被扯疼時,白果就悄悄地罵,死不了的,你鬼殼裏的心不曉得疼不疼?……

白果像那些山豬公去過的人家一樣,企盼著空癟的肚子能鼓起來。

坡地上豆子開花的時候,白果神氣地挺著大肚子穿過塘埂,到半坡上撿苦菜。她剛彎下腰,眼前的苦菜就旋起來。她一屁股坐下,耳畔呼呼地聽到山溪在流,她睜開眼,看到一片染紅的豆花和閃在紅光裏的娃兒。於是,他們就有了女兒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