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日本

8 我认识了一位英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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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思特公司以如此低的价格出盘,生产周期又限得这么

短,从一开始我就不敢掉以轻心。

英国老板临走时指定该公司一个叫戴维斯当达的工程

师与我定点联系。几次电传来往后,看得出这位老兄也算一

个技术高手。

这时基建工程已上马,我发现一些关键数据不对头,若

是在哪个致命的环节出了差错,就有可能影响到全局。

应川野的一再要求,对方终干派这位工程师赴日作为期三天的核查,工场长命令我全程陪同。

公司的海外事业课对此大为不满,认为这是佐拉吉从未有过的事,工场同国外做买卖竟不通过他们!

上一次谈判时他非要派个人来,像钦差大臣似地到处指手划脚,半瓶子水响叮当,令柏原十分反感。

所以刚上班他就把自己的车钥匙塞给我,又配了个会开车的职员,让我们赶快去火车站和海外事业课“抢”这个接待任务。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在技术领域高度灵敏的我于生活琐事却免不了丢三拉四。拿了儿份资料,打了几个转身,就再也找不到那把车钥匙了!

我急得浑身燥热,满脸通红,还必须耐着性子听上司训斥:

“你这个人怎么粗枝大叶的?你是我的特别助理,凡事该你替我操心才是,总不能颠倒过来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工场长还在训个没完,我憋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哎呀!人家已经这么着急了,你就不能安慰部下一声儿?”

怎么回事?过去的任性好强在这种口吻里已**然无存生幸亏对方没有察觉,仍在一个劲儿地往下说:

“我是为你好!这次狠狠地训你一通,以后工作中就不会出这种差错啦!”

等我坐上出租车奔到站台, 自然已经晚了!

远远地就看见海外事业课的那个人在点头哈腰。对面的英国佬足足高出他一头,身上穿着朴素的草绿色布衬衫,土黄色灯蕊绒裤子,地上放着一个带轮的大提箱。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今夭凑巧脱去工作服换了一条呢子格裙,有几分淑女的味道。干是规规矩矩地走过去,对那英国人鞠了一个标准的日本躬:

“实在对不起!戴维,我来晚啦”

英国人惊讶地看着我,按照他们国家的习惯,只有亲人或者很熟的朋友才这么称呼

“海外”既懂英文,自然也明白这个。此人官不大,僚还不小,竟没认出我来,或者穿不穿工作服的确判若两人吧?总之,“海外”把我当成了前来接站的友人。趁他没反映过来的时候,我又彬彬有礼地对戴维说:

“能跟我到那边去说两句话吗?”

同时吩咐“海外”:“请在原地等候,打扰啦!”

我不由分说拉着大提箱就走,英国佬眨巴着镜片后的大眼睛,顺从地跟在后面。女士优先,这也是欧洲人的习惯。

“我的名字叫戴维,斯当达!”他迈着大步迫上我

“我是佐拉吉公司派来接你的!”我友好地伸出手,“我叫你戴维,你就叫我梅吧!”

帅阿!你就是梅了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因为在电传中互有摩擦,戴维便这么说。但他紧接着又疑惑起来:

“那么,刚才那位是”

“所以把你叫到一旁啊”我神秘地朝他竖起一根手指,“你只身一人来日本,又不会日文,可要当心呀生这个国家为垄断技术窃取情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生刚才那人说不定是谁派来的杀手,再迟一步也许你就有性命之危生”

怕死的英国人瞪大了眼珠子态天真。

“是吗?来亚洲前朋友们都劝我处处小心,想不到过去在电影里看过的绑架科学家一类的镜头,刚才差点儿就豆演啊l’’

他又杀鸡抹脖子地比划了半天,说,

“看来在日本的三天时间里,我得和你寸步不离。”

我简直快要大笑出来,拼命忍才忍住了。

“是啊!那样我保你平安无事”

进了出租车,戴维仍在东张西望,好像依然处于惊慌之中。

我也不去安抚他劳永逸地解决了“海外”问题,正想在一个半小时的路程里养养神呢茸

戴维暖嚼了半天,终于指着路旁驶过的一个水果摊小声间:

“梅,我饿了,能不能下去买个香蕉吃?”

我到底忍不住放声大笑,吩咐司机停车,买了一小筐水果提回来,挪渝道:

“放心吃吧工水果里没有注射毒药。”

“有你在,我就放心啦”

戴维大嚼着,脸上绽开了笑容

欧洲人真是纯朴可亲王我几乎想告诉他实情,但考虑到自己今后的名声又打消了念头。

这时戴维已经肚里有货,心中不慌了,便开始献殷勤。

“请问梅小姐是此地人吗?”

“不!我是中国留学生,九洲大学的,在佐拉吉公司实习。

这般竹筒倒豆子,顿时引来一堆议论:

“哦,中国吗?那是一个比日本还要糟的国家!”戴维又是摇头,又是耸肩地声明:“我不喜欢中国,我不喜欢在一个没有人身自由的地方呆着了我不喜欢在一个想干什么而不能干什么的地方呆着。”我光火了,立刻质间他:

“请问你去过几次中国?’’

“一次也没去过。朋友们都说那里的食品和卫生条件最差

我打断了他的罗嗦,振振有词地为祖国辩护:

“你怎么可以对自己一次也没去过的国家妄加评论?就算你的朋友们去过,也是参观考察,浮光掠影,最多得出点儿鸡毛蒜皮的印像,而我在那里生活了30年,至少知道情况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糟糕!”

“对不起!

他可怜巴巴地道歉,镜片后的蓝眼睛闪着纯洁无辜的光芒。

“我没有一点攻击中国的意思!

为了缓和气氛,他又间我在日本工作是否愉快?但回答却是一派外交语言:

“我受到了佐拉吉的重视,并且在这里找到了自我价值!但祖国并未在我心中淡忘!”

“没想到梅这么爱中国

“谁不爱国?我若抨击大不列颠你会怎么样?”

“如果你是个男人,我就会照着你的鼻子给一拳才”

戴维立刻精神抖擞地挥了一下硕大的拳头。

“哼!谁像你们欧洲人似的,鼻子那么大,目标显著又不经打!”

戴维立刻扶了扶镜框,为自己的高鼻梁羞愧万状,嘴里喃喃地解释道:

“欧洲人也有可爱的地方呀!我们非常尊重妇女女士优先,你有过体会,对吧?”

哪儿跟哪儿呀!我瞪了他一眼,正碰见对方讨好的目光。

“喂,你的头发挺俏皮”

哎哎!别来这一套!以为你说上一句恭维话,我就会在技术问题上打折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