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安装计划排得大紧,柏原深怕不髓如期完成进度,就拼命想办法,还要给几乎疲劳到极限的英国人加码。L
在他的一再坚持下我对沃思特公司摊牌,提出了苛刻的迫加合同的条款
“一如不能按期完成主装,英方必须按合同总金额的50作出赔偿”
“在此期间,所有川方人员的夜间补贴均按4万日元一天的标准,由英方付给”
“设备运行后,无故障率达不到一个指标,将拒付最后的写合同金”
尽管是自己都觉得不合理的条款,到了谈判桌上我仍旧坚定不移地坐在日方的立场上去争取。
井非怕又一次受到同事们的误解和责难,却是为了完成柏原的心愿而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英国派来的技术人员智商都不低,但最拍和我谈判,他们只理解女翻译的一部分苦衷,就已深感两头为难。
戴维更是不想看见我在处理双边关系时,因有任何偏倚,再招来日方的非议。
“但也希望你不要将谈判中的敌对情绪,带到我们的日常交往里来”他向我剖白这番心意后,总是要俏皮地补充一句。
其时我的处境的确很微妙。我从不愿与任何人为敌”更何况两方面都是我的朋友呢早因此戴维的这番好意便如同雪中送炭。如果也能为他们做点什么,我想我会不遗余力。
三个人商量的结果,是急电告之沃思特大本营,千方百计地说服老板,答应了川野的苛刻要求。同时,他们更加卖劲地工作,以图对得起自己的公司。
柏原目的达到,私下在一家中国餐馆里搞劳其助理一顿。为了解乏,他喝了不少酒。
“梅,这项计划没留任何回旋余地,如果离开了你,我恐怕很难支撑下去”酒至半酣,他终于这么承认。
这段时间他真是太累了,而我也是累得连抱怨他、疼惜他的心力都所剩无几了。
在这种极度的努力之下,主体工程总算如期完成了,然而安装费用却大大超过了预算。
横山在柏原面前吵吵了好几次要追加3000万,但柏原已看出他们自身的工作效率不高,就一口回绝了
横山便和川野的其他职员商议,想把超支部分扣给沃思特公司
“这个主意我不敢苟同,”我提出了反对意见,“这部分经费是包给横山公司的,超支与沃思特完全无关。做买卖也好,干工作也好、都该有点公平心吧?”
由于在谈判中曾偏向川野,我就想法在其他方面为沃思特人员效一点劳:早晨为他们冰好矿泉水,及时送到施工现场,晚间为他们洗净工作服,放在窑上烤干,以便次日穿,
这样做除了略表寸心,也有帮助节省开支的目的。因为这些事我不做就没人做,除非花钱另雇人
谁知第二天工地的土墙上就贴出一张小简报,大意是由于英国设备质量不过关,产品低劣,使得安装费用大大超支,因此介绍这家公司的人应该承担责任
我一看,头“嗡”地一声巨响,似乎涨成笆斗大,浑身的血液都冲上脸部,戴维见势不妙,抢上来扶住我的一只胳膊,却被我在盛怒之下甩脱了
“请贴这张大字报的人站出来!”
我大声说,不觉用上了文革语言,也许是眼前的情景使人产生了那种跨越国度的联想。
“这家公司是我介绍的,请向该如何承担责任吧?”
此时川野所有的职员几乎都在场,却静悄悄地没有人吭声。我稍微冷静下来, 口吻便不由自主地带出几分嘲讽:
“你们日本人有强烈的责任感,据说发生了这类严重的过失不去申辩,而是剖腹自杀用生命抵偿责任但我们是外国人,决不可能产生这种武士道精神了还有一种更现代的办法就是引疚辞职,那么我辞职好了
四下里仍旧鸦雀无声。这时柏原工场长出现了,他凑近一看就气得脸色煞白,立刻暴怒地喝道:
“像这样影响两国关系不负责任的话是谁说的?!安装刚结束,试车还没开始进行呢凭什么指责别人产品低劣?让别人承担什么责任?谁有权利代表川野工场贴出这种东西?请自己站出来。
川野的头号人物向来性情温和,我从未看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当即有人站出来乖乖地揭下简报。原来是题目组的另一位成员吉富,显然此事是为报中川一箭之仇,并且串通了横山和现场监督
真让人寒心了当初在题目组里,我倾囊而出教了他们多少东西按照本国的尊卑序列,也该称我一声“前辈”吧?他这样做,难道就因为我们中间横梗着一道国境线?
工场长立刻逼着他向我赔札道歉,又当众声明佐拉吉是有国际声誉的公司,决不允许职员再有任何小肚鸡肠的报复性举动,这才把一场风波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