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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雁留學美國以後,美國燒倒是大大降溫,與出國前很不一樣。她尤其痛恨美國一些醫院和保險公司認錢不認人,說有錢人能看上病,沒錢人看不上病,這算什麽人權?還說她掛一個急症號居然等了六個小時,脫下全部衣服,換上那種藍色的消毒就醫服,就薄薄的一層膜,在沒有暖氣的急症室裏傻等,沒病也要凍出病來,這算什麽人權?她頸椎痛得要命,照個片子的權利卻沒有,全因為保險公司不批準,而且常常是在一個地方門診,開著車到二十公裏以外去驗血,再開著車到二十多公裏以外去做腦電圖,簡直要把她折騰得發瘋,結果什麽藥也沒有拿到,大夫竟要她多喝果汁,補點維生素就行,還不就是保險公司在後麵使壞?這不算駭人聽聞的草菅人命和謀財害命又是什麽?……

她眼睜睜地看著醫療改革寸步難行,總統上台前哪怕信誓旦旦但最終也擰不過保險公司的大腿。她一看到有些保險公司不可一勢的摩天大樓就來氣,就隨口編造出一些新版毛澤東語錄:“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打倒萬惡的美國保險公司及其一切走狗!”如此等等。她覺得當年太平墟的赤腳醫生更人權一些,雖然是一把草藥幾根銀針,至少不會讓她活活凍上六個小時,至少不會見死不救——她親眼看見很多窮人被拒絕在美國的醫院門外,親耳聽見他們羨慕古巴的醫療製度並對電視裏的卡斯特羅主席大聲歡呼。

她的話讓國內的朋友們將信將疑。有人甚至猜測,她是不是在美國混得很慘?是不是屬於那種失意的“綠卡族”然後才狗急跳牆地鬧革命?是不是在中國駐美大使館拿了秘密補貼並且領取了特殊任務?很多年以後,大家才逐漸知道小雁這點牢騷算不了什麽,像她這樣的人其實很多。2001年初,美國國會委托的一個小組進行了調查,發現約3/4的居美華裔對美國尚缺乏足夠的認同,包括一些自稱多胎超生或者練了**從而騙取了美國綠卡的很多人,包括一些對共產黨並無好感的人。其比例大大超出了居美猶太裔中同類現象的比例,與中國國內很多人的崇美熱更形成鮮明對比(據香港鳳凰衛視報導)。我們無法窮知全部個中原因,比如不知道華裔與猶太裔在美國的處境差異,不知道華裔在美國和中國的處境差異,但至少能確定一條:這些大大小小的小雁是美國真正的在場者。美國是他們親曆了的美國,是他們嗅過的、嚐過的、聽過的、觸摸過的以及肉眼全麵觀察過的美國,與太平洋這邊僅僅出現在媒體中的紐約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