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過程

第二十章(A) 花花太歲

字體:16+-

林欣和高雋珠終於查到了史纖老家的地址,也查到了當地派出所的熱線電話。隻是對方幫不上多少忙。連史哥的一個遠親也在電話裏抱怨,史哥早不在那裏了,連親戚也很難見到,到底在何方發財,不是太清楚。

這就是說,像很多人的很多事一樣,沒人書寫就天下不知,史哥這個大活人可能成為一種空白了。

靠零星傳聞,肖鵬才把史哥的後事補入小說,就像讀者們眼下將要看到的這樣。

簡要說吧,他當年因病輟學,由父親領回鄉下老家,就與同學們基本斷了聯係。後來隻有樓開富出差去過那裏,順便看望過他,還幫過一點忙。同母校交涉的結果是,讓他補交一篇畢業論文,好歹發了他一個畢業證,有點照顧的意思。靠這一文憑,樓哥作為省級黨報的大記者,樓哥又請托當地一位教育局長,給他在鄉村學校謀下一份教職。

不過他的病並未斷根,有時在講台上神情迷亂,講著講著便出軌跑偏,比如聲稱自己是當代最偉大的詩人,與艾青、郭小川是好哥們,與李白、陸遊、蘇東坡更是忘年交和隔代的同門傳人,關係好得要燙手要冒煙。他還向娃娃們賭咒,說我要是有一句假話,你們就把我的卵子割下來,丟到山上去喂狗。

這當然讓學生和家長受不了,一致怨他為師不尊,出言荒誕,耽誤孩子們的功課,一張嘴比村裏王屠夫的屁還多。有一陣他患鼻炎,經常東一坨,西一把,濃涕到處汙染環境,刺激人們的耳膜,留下不少痰痕。教室前一棵樹的樹幹都被糊得亮晶晶——這更被大家視為師表盡失的惡相,一看就要吐。

他的教職沒了,老婆也隨一個照相師傅跑了。村裏讓他申請困難補助,給民政部門寫一個報告。他報告的第一句話是:“一個聲音回響長空,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往哪裏去?……”整個報告寫下來,一共三頁幾乎都是詩,從天上到地下,從寫景到抒情,賦比興齊全,沒人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