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索倫河穀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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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感”大概是很科學的,因為常有非常熟悉、非常要好、非常知心的人能在同一時間的不同地點不約而同地想到同一間題。但丁要武和黃紅在車站的相遇絕不符合“第六感”。他倆雖然同屋睡覺、同桌吃飯,但既不熟悉、又不要好,也不知心,更談不上非常了。黃紅是“T80型”的―一九八0年入伍的城市新兵。這批兵啊,建軍史上沒見過“**”開始時他才小學二年級,鬥“走資派”沒份。他們拿紅纓槍站語錄崗,過路人不會背語錄不讓過。有個二流子不會背,順嘴胡編一段就混過去了,有個老實姑娘不會又不知道瞎編,被罰了半天站。事後二流子常來幫他們站崗,實際是借機調戲過路女人。黃紅因此受了汙染,十幾歲就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初中畢業後在家待業,交了兩三個女朋友。父母怕他發展下去變成流氓,就走後飛送他當兵了。因為長得機靈漂亮,被營長留下當通信員,千了幾個月惹了好幾次事,營長就把他放到二連,在二連捅了幾次漏子又被退回營部。營長峨想把他中途退役,師裏沒批準,最後(也就是前十天)才放到丁要武他們一連試試。一連哪個排也不願要。當時丁要武正帶架線排在山裏執行任務,他就把黃紅帶在身邊哲時當通信員了。

“丁要武是奮T68型”的―史無前例的一九六八年入伍(那批兵建軍史上也沒見過)。入伍前他哄丁學文,當過紅衛兵文宣隊長,因厭惡文宣隊那套說假話、造派性潔言的勾當一,摔把子不幹了,改名要武。他認為當時隻有解放軍幹正事,其餘都是閑扯,便一心當兵。剛入伍時在師部當電影放映員。有一次機關晚點名,參謀長批評了幾名科長不注意軍容風紀,並號召幹部戰士都勇於批評不注意軍容風紀的現象。事隔幾天,丁要武卻見副參謀長在街上一手插兜走路。晚上演電影,他就用擴音器向上千名幹部戰士念了一篇批評副參謀長的廣播稿。新兵點名批評首長這在全軍不算新奇,但在他們師卻史無前例,頓時全場嘩然,科長連忙把他撤下去寫檢討書。號召批評,批評了為什麽又讓檢討?他不理解,不服氣。正拿著筆一個字也寫不出,副參謀長來了,表揚他敢於大膽批評不良現象的精神,同時跟他講,部隊不能象紅衛兵那樣用大字報和廣播擅自點名批評人,應該注意方式、方法、組織原則,不是越膽大越革命,還要注意調查研究(原來副參謀長手砸傷纏著紗布才放在兜裏的)。丁要武受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感動,副參謀長成了他心目中最具體、最有威信的榜樣,他也成了副參謀長格外喜歡的兵。研究他提幹時,副參謀長曹對看不起他的人說過:“人不可貌相,拿破侖也就他這麽高嘛!”後來他真成了全營首屈一指的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