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太陽豔豔的,風兒柔柔的,黃河裏稀稀落落的冰淩,披著銀光,散亂地流過,柳含嫣在財旺的陪同下一早來到河邊。她凝望著對岸,想起就要踏上的土地,百感交集。那座並不陌生的窯院靜靜地蹲著,那座窯院裏的故事一幕一幕地在她腦海裏閃現出來。她想靜下心來麵對,卻身不由己地戰栗,興奮之中潛伏著陣陣隱痛。就要涉足那座窯院,就要與那座窯院裏的主人會麵,今日他們能像大肚能容的窯洞一樣理智地接待她嗎?她心裏盡管沒底,但卻不乏自信。柳含嫣起起伏伏的情緒,沒能躲過財旺的眼睛,財旺有些迷惑地看著他的主人,說:“三太太,我們上船吧!”柳含嫣這才收住浮想,在財旺攙扶下上了船。
為了保密起見,除了船工,隻有他們主仆二人,上船的地方,也遠遠避開渡口。過了延水關,柳含嫣即把船打發回去。財旺問道:“回來怎麽辦?”
柳含嫣回道:“擺渡要緊,不敢誤了生意。咱們到渡口坐船。”
財旺說:“那不走漏了風聲?”
柳含嫣答道:“辦了事就不怕了。有人問起,就說我要你陪我過河那邊開開眼。”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急匆匆朝楊掌櫃家走去。
柳含嫣早有被愛丹拒之門外的準備,故來在楊家門前,把財旺手裏的禮品接了過來,讓財旺先去通報。
財旺進去好半天不出來,柳含嫣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獨自一人在門外走來走去,顯得心神不安。
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柳含嫣推開大門,徑直走了進去。財旺見三太太未經主人同意就闖了進來,不免吃了一驚。以楊福來的意思,自己和白永和積怨,又不是對柳含嫣有成見,有理不打上門客。人家能低下架子登門看望,我們卻把人家拒之門外,顯得咱不通情理,小家子氣。正在左右為難、猶豫不決時,柳含嫣未經通報突然出現在楊家父女麵前,令楊家父女發了一個怔,隻能就此打住,急忙換了一副麵孔,做出歡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