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裏有個被稱為雜巴地的地方,據說是仿造奉天的雜巴地,也有人說學北京的天橋。總之,想玩到雜巴地。在八開門的洋片匣子前,長條凳子上坐滿了人。
徐大肚子抱著肩膀專心觀看拉洋片。《白蛇傳》開演,是遊湖借傘那一段。藝人唱道:
往裏看,
往看觀,
飄飄悠悠來了兩隻船,
一個是白蛇和青蛇,
一個公子是許仙,
他們借傘結良緣……
“當啷——”一個瘦猴模樣的剃頭匠手拿著喚頭(一鉗形鋼片和鐵棍組成)走過來,悄悄站在徐大肚子身後,把挎在肩上的裝剃刀、布單、剪子、木梳、鏡子的木箱子撂到地上,看起拉洋片。
《白蛇傳》演完,有人拍下徐大肚子的肩膀:
“徐兄!”
“夏掌櫃!你也來看拉洋片兒?”
“買兩個鍋貼兒。”夏小手揚了揚手裏的食物,問他:“今個兒沒成局啊?”
“這兩天警察查禁,明局不敢開……”徐大肚子問,“我說夏小手,這兩天你手沒刺鬧(癢)?”
“沒刺鬧!”夏小手說,“刺鬧我撓炕席。”
“別憋冒了王八蓋……”徐大肚子說,“我嘎搭局兒,你……”
夏小手聞到了耍賭氣味,全身都癢,哪裏還忍得住啊?問道:“啥地方?都有誰呀?”
“過幾天告訴你,等我信吧。”徐大肚子許諾道。
“這一竿子別支太遠嘍。”
“怎麽會,馬上給你信兒。”徐大肚子說。
“你都找誰?有大布衫子我可不玩。”
“怕他?”
“那倒不是,就是不願跟他……”
“還不是怕?”徐大肚子覺得肚皮發癢,使一根手指撓撓,說,“四爺,再踅摸一個。”
“你說徐老四還真是個天才。”夏小手說。
“是啊,無師自通。”
那個雨夜箭杆瓤子輸幹爪死去,徐德龍給拉上桌湊把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