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大奶子女人在赵老白领走狗剩儿,便开始了她准备已久的计划。身体的血眼看要流尽,身体树枝一样干枯,生命即将完结,她感到支持不多久。三年前和一个男孩的欢娱付出代价,谈不上后悔,不舍这个世界是有些事情没做完,狗剩儿没长大成人,他的父亲是谁尚不知道。确认他的父亲不为自己,是将狗剩儿送回父亲身边,自己心静地走。
找借种的牵线人彭山燕子,那个男人作为条件**自己一次,才告诉狗剩儿的父亲是赵老白。这次**加重病情,溃开的口子更大,基本就是溃堤,再也无望堵住。
她计划将狗剩儿送给赵老白,然后自杀,方式她想好了,上吊。在她考虑如何送、怎样方式送之际,赵老白突然出现。十四年后与他见面,人种变成儿子他爹,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像做完人生最后一件事。
赵老白带狗剩儿去打猎,她感觉一只跑出族群的幼崽,被狼王领回去,它以后的生存、安全问题都不用操心。如释重负使她从容面对思谋许久的自杀计划。
他们去猎鹿,为自己弄鹿心血。一切要在他们回来前结束,不然很难实施。上吊用的绳子事先准备好,藏在褥子下面,是丈夫线儿黄瓜经常扎在腰上一根线麻绳,外出打猎携带结实绳子用处很多,捆绑活猎物,攀爬悬崖……他说:“绳子用处老大了。”她理解绳子是他死去后,烧掉他生前物品时,把绳子留下,那时她还没有自杀的想法。上吊需要一根绳子,死神提前为她准备好了似的,老话说人该井死河水死不了。**毁坏了身体,一日比一日衰败,纸似的生命相当脆弱,只要一点儿硬物碰它都可破碎,日渐干枯的生命挤走所有的希望,绝望时刻她想到那棵绳子,带上它去找线儿黄瓜,也许他在那面(阴间)还上山打猎,需要这样一根绳子。她渐入一种虚幻的境界,跑步给他送过去……还是回了下头,见到狗剩儿撵上来,不能让儿子跟自己来,阻止他!
“娘!”
“你别过来!”
“娘,娘!”
“跟你爹去,你爹是赵老白!”
“他不是,我姓周……”
大奶子女人从幻境中走出来,雾散去头脑慢慢清醒,她迷惑起来,刚才自己去了哪里,怎么让狗剩儿给撵上来?不,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找不自己……他会回来,到木屋来寻找来等待。要想动物不回它原来的窝,就是毁了那个窝,丈夫生前曾这样赶走屋后山洞里一窝狐狸。彻底赶走让狗剩儿回到生父身边去,唯一的办法毁掉木屋……她在窗户亮子上系好绞绳,将油灯打碎,灯油泼洒在被子、衣物可燃物上,划取灯(火柴)点着,待火燃烧起来,窜上房棚,将头颅伸进绳套……本来只几户人家的小村,白天进林子做事在家没几个人,等人们发现木屋起火,房屋已经着圆盆,施救已没意义。
“娘!娘!”
狗剩儿令人撕心裂肺的喊叫中,木屋成为一堆灰烬,大奶子女人只剩下几块骨头……
赵冯氏听丈夫赵老白讲述,揩了几次眼泪。她不再开玩笑说他泡卵子什么的,人借种比公猪母猪打圈子(**)复杂百倍。这种事情发生在人的身上就有了悲欢离合,故事就没完没了。她问:“狗剩儿知不知道?”
“啥?”
“你是他爹?”
“不能让他知道,我答应了他娘。”赵老白守诺,大奶子女人生前答应她的,现在人死了更要保守狗剩儿身世秘密,“这件事只能你自己知道,对谁都不要讲。”
“怎样对外人说呢?”赵冯氏问。
家里忽然多个男孩,总有人要问来历。赵老白想好了这件事情,他说:
“就说是我们远房亲戚的孩子,他的爹娘死了,咱们收养他。”
“叫你什么?”赵冯氏想到以后一起生活,辈分称呼要明确,问。
“狗剩儿现在叫我大爷,你自然是大娘,叫永和哥哥,叫丫蛋儿姐姐……”赵老白安排道。
“丫蛋儿比狗剩儿大三岁,嗯,叫姐对。”赵冯氏问,“狗剩儿住哪个屋?”
“和永屋子有地方,和他住。”
“中,哥俩是个伴儿。”赵冯氏说。
猎人吐口唾沫落地是个钉,说话算数,赵老白答应大奶子女人狗剩儿不改姓不改名,大名还是周庆喜,小名仍叫狗剩儿,跟赵姓没关系。他担心女人一时走嘴说出真相,叮咛道:“你别高兴给嘞嘞出去呀,他们是哥俩却不是亲哥兄弟,漏兜了不好。”
“放心吧,我嘴又不是碟子,那么浅啊!”赵冯氏说。
“知道你嘴严不能说出去,只怕万一嘛!”赵老白说,知道她不是破车嘴(爱说话)。
“你不让说,哪有万一。”
“那就好。”赵老白说,短暂的接触他对狗剩儿很上心,血缘关系永远割不断,无论多少年未见面,见了自然亲近,“狗剩儿穿得破狼破虎(破破烂烂)的,扯布给他做几件衣裳。”
“可不是咋地,破衣捋梭(衣服破旧)……我马上给他做几身。”赵冯氏说。
“狗剩儿的娘刚死还没转过劲儿,让永和、丫蛋儿多跟他玩玩,小孩子嘛玩起来什么都忘了。”赵老白说,“今后你就是狗剩儿的娘啦,处处你多操心吧。”
没看谁做出的孩子?纯正赵家的根儿啊!赵冯氏刚要说出这些,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现在可不是说俏皮话的时候。她明确态度说:“我不能错眼珠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