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透风的墙,警察暗探弄清是天南星绺子绑了祁小姐,回警局向陶奎元报告:“陶局长,是天南星……”
天南星?陶奎元觉得有些陌生,尚不掌握该绺子情况。他问:“这个绺子压(藏身)哪里?”
“白狼山。”
三江胡子依照活动特点大体分为两类,山里和草原胡子,如果细化分还有两栖类即在山里又在草原活动的。山里土匪和草原土匪明显区分,前者,夜伏昼出,原因是山里土匪有山寨,白天出去抢掠,夜晚龟缩老巢;后者则相反昼伏出夜,草原土匪藏在青纱帐内,白天不敢出来活动,晚间借着夜色掩护劫掠。无论是哪一种土匪官府、兵警都剿杀。因此,作为一地警方手上都有一份黑名单,记录匪绺的情况。县城在白狼山脚下,多受山匪之害,每任警察局长都肩负肃清匪患的重任。
“天南星绺子我们不掌握。”陶奎元说。
“是,来路不明。”暗探说。
不掌握就无法去清剿,警察局长思谋的不是消灭这绺土匪,关心被他们绑票的祁小姐。他说:“祁二秧子没张罗赎票?”
“也不清楚。”
“嗯,找祁二秧子。”陶奎元决定亲自出马,带上几名警察,骑上大马直奔祁家铁匠炉,从警察局到铁匠铺没几步路,步行完全可以。但是,骑马街上走才耀武扬威,警察局长出行造声势的需要,骑马,荷枪实弹的骑警保护。
“大碗,警察来了。”山炮儿跑到后院,铁匠铺今天维修没点炉,郝大碗在后院挑选废铁块儿,为明天打一批铁链子做准备,“在前院,你赶紧去看看。”
警察经常光顾铁匠铺,收费、检查卫生什么的,郝大碗问:“戴没戴白手套?[24]”
“没有。”
“唔,没戴白手套?”郝大碗放下手里的活儿,不戴白手套的警察来有什么事,他问,“来了几个?”
“四五个。”山炮儿说像是官儿不小,佩戴肩章,挎洋刀,腰别小撸子。
郝大碗来到前院,他认得警察局长,给他的马钉过掌,恭敬地招呼:“陶局长,您来啦。”
“祁掌柜呢?”陶奎元问。
郝大碗应付道:“我们掌柜的出门办事。”
“啥时候走的呀?”
“今早上。”
“去了哪里?”
“四平街。”郝大碗说。
砰!警察局长拔出手枪朝炉子开了一枪,击起一片灰尘,他说:“你也跟着说谎,是不是不想打铁了?”
警察局长的话别不当话听,他要说不让你打铁,轰你出亮子里算是文明,编个理由将你投入监狱,或对日本宪兵说几句坏话,你恐怕小命不保。警察还有一个特权,抓你劳工,抓你浮浪(游手好闲),抓你……有种种理由抓你。郝大碗能不怕吗?他说:“陶局长,我们掌柜确实外出了,他说去四平街办事,就是这样对我们说的。”
“哼,去四平街,编得挺圆溜,祁掌柜进山以为我不知道。”陶奎元问,“祁家小姐被土匪绑去,他去赎票对吧?”
郝大碗大吃一惊,警察局长什么都知道了。但是不能说出实情,照掌柜嘱咐的讲,他说:“我们只是下人,掌柜家的事确实掺乎不上。”
陶奎元想也许徒弟们真的不知情,他问:“祁掌柜的不在家,谁替他看摊儿?”
“我。”
“你叫啥名啊?”
“郝大碗。”
“哦,郝大碗。”警察局长瞥眼郝大碗的肚子,问,“你肯定能吃喝呀,大碗,叫这么个名字,还是能吃?”
“能吃,也能喝。”郝大碗承认道。
“噢,你又能吃又能喝,好啊,我们监狱的饭做多了,正愁没人吃,你去帮助吃吃怎么样。”陶奎元阴阳怪气道。
“陶局长……”郝大碗急忙央求别带走他,“我确实不知道,知道的都告诉局长。”
陶奎元吓唬一阵郝大碗,见他真的害怕了,本来也不是奔他来的,说:
“郝大碗,你听着,有你们家掌柜的消息马上去告诉我。”
“哎,哎。”
“走,回局。”陶奎元一扬手,带人走了。
直到警察走没影儿,郝大碗说:“他们好像来抓掌柜。”
“像!”山炮儿说,“赶紧去给师父送信儿,近几天千万别回来,在外面多猫(躲)些日子。”
郝大碗说:“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