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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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票还在进行,一个提出要见眼票,一个没表态。冯八矬子说他的理由:“他们的家人,一定要见到人,证明人还在,才出钱。”

秧房当家的经常跟票家打交道,票家提出看看票是否活着,避免人财两空自然的事情,是否允许权力在绑家手里,不同意他们就看不到,胡子正考虑让不让他看人。

“我只看一眼就行。”冯八矬子还坚持看票。

秧房当家的觉得看看也无妨,但是有条件,他说:“看行,你离远看,走近不行。”

“爷们,我保证见面不跟他说话。”冯八矬子做近距离见到艾金生的努力,“保证按照你们的规矩……”

“别保证了,不行!你到底见是不见,要见就离远看一眼,不见拉屁倒。”胡子可没好耐性。

“见,离远见也行。”

秧房当家的起身安排,他把一个胡子叫到一边低声叮嘱,而后走回来,说:“一会儿你站在门口就能见到他,出来吧!”

冯八矬子站在窝棚门口,眼朝胡子指的方向看。一两棵黄榆树间可见一个窝棚,胡子押出依然捆绑手脚的艾金生,银发凌乱几天没梳理,看不太清面容,他很憔悴。大概忽然见到冯八矬子,委屈地哭了。

“看见了吧?”秧房当家的问。

“再看几眼。”

“得了吧,能看出花来呀!”胡子讽刺道。

道理是看不出花来,艾金生还是艾金生,在此就是失去自由的票,生和死都握在别人手里。冯八矬子多看几眼的意义与拯救没关系,他是想知道胡子大队人马藏在哪里,艾金生知不知道?希望在匪窟内呆了数日的艾金生提供一些线索。

管家红眼蒙走后,艾金生盼望好消息,外甥送钱来赎他。一天天过去,他忍不住问看押的胡子:“我家里没来人?”

“豆大的人都没来。”胡子说。

“不对呀,他们该来。”

“来干什么?”

“赎我。”

嘿嘿!胡子讥笑他,说:“谁赎你?一千块大洋比你这棺材瓤子值钱。”

遭到语言侮辱艾金生不敢回击,胡子翻脸不认人,跟他们掰扯结果危险。他只好等,期间胡子问过他:“你外甥能不能出血?”

“肯定来赎我。”

“不像,瞧着吧!”

作为票的艾金生便是马蹄下一只弱小动物,处境岌岌可危,生命随时都可能终结。望眼欲穿的期盼中见到冯八矬子,不是见到稻草而是一棵大树,外甥手下的警务科长,他一定是来救自己的,首先跟胡子谈判,不成可能动武,需要了解胡子情况……艾金生分毫不差地洞察出警察心里所想,他觉得有一个情况必须告诉警察,抢夺自家大院的大队胡子不在这里,半路上分开,他们一定去了一马树,早就听说那里有胡子老巢。于是,艾金生高高举起了一根二拇指,并抬腿踹了身边的榆树一脚。

冯八矬子立刻领会,时间长了胡子要生疑。他转身走回窝棚里,说:

“人我见到了,谈谈赎人吧。”

赎票的细节需要商定,方式、时间、地点……胡子有绝对权力,秧房当家的说:“你们打算哪天领人?”

“后天怎么样?”

“哪天都行,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秧房当家的说。

“那后天吧!在哪儿?”

秧房当家的条件讲得很死,说:“在就这儿,你们只准来一个人,多一个我们都不交易。”

“我亲自来。”

“那更好了。”

胡子还要讲明白一些事情,仍属于条件范畴,秧房当家的要挟的口吻道:“你看见窝棚了吧,你们耍啥心眼,那儿就是艾金生的狗头棚(棺材)。”

土匪有土匪的诙谐,他不直接说撕票,将关押艾金生的窝棚说成棺材,而不说坟墓。

“我能一定遵从爷们的安排。”冯八矬子说。

“你们照量(斟酌)办。”秧房当家的说。

冯八矬子走后,胡子灯笼子(姓赵)说:“他是警察,我没敢朝面。”

“噢,你认识他?”

“县警察局的一个官儿,好像是个科长。”灯笼子说,“他跟艾金生使用暗语。”

“什么暗语?”

“艾金生伸出一根二拇指,还踢树一脚。”

“啥意思?”秧房当家的没想明白,觉得来人是警察应该引起重视,涉及到全绺子的安全,他交代手下看好票,立刻骑马去一马树,向大柜报告情况。

“来人是警察?”天南星问。

“是,我怕这里有故故牛(秘密)。”秧房当家的说。

“嗯,备不住(兴许)。”胡子大柜说。

水香大布衫子问:“来人长得什么样子?”

“球球蛋蛋的,矬巴子!”

“是他?”大布衫子想到警察中的那个矬子,说,“冯八矬子,肯定是他……亲自出马?”

“噢,莫非说这里头有什么故故懂(诡计)?”天南星疑窦顿生。

“如果是冯八矬子不是来谈票那样简单,”大布衫子深入分析道,“他可能来探路……大当家的,我们必须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