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頂子撥燈芯使它更明亮些。這盞馬燈對她來說已經不是夜間照亮的東西,天南星送給她,成為她的一座山,一座可依靠的山,無論走到哪裏有它相伴心裏踏實。
“找到人了嗎?大爺說你出來找人。”雙口子問。
“屯子都燒沒了,還哪有人啊!”
“我路過紙房屯,沒有一戶人家,隻剩下破房框子,那兒怎麽啦?”
唉!小頂子歎息一聲後,說:“日本鬼子燒了紙房屯,一所房子都沒留,全燒光。”
“人呢?”
“好像沒有人逃出來。”
雙口子不吭聲了,日本鬼子滅掉的村屯何止紙房屯,一馬樹原先就是一百多口的大屯子,說是私藏了抗日遊擊隊,殺光全村人……廢棄多年天南星馬隊將它做了天窯子。
“你怎麽來這裏?”
“大當家的派我來找你,飛窯子啦。”雙口子講綹子去了白狼山,“我倆直接去山裏找他們。”
“為什麽離開一馬樹?”
“不知道,大當家的的命令。”雙口子說,他的確不清楚內幕,大櫃的命令他執行,沒權力問。
“周圍我找了兩天沒有找到村屯,天亮再找找。”她說。
“大當家的叮囑咐,見到你立刻就去白狼山。”雙口子說。
天亮後,他們朝白狼山走去。
“我們不路過亮子裏?”她問。
他們行走的路線從三江縣城西郊過去不進城,城中軍警憲特遍地危險。雙口子問:“小姐有事進城?”
“哦,想老根子(父親)啦!”
小頂子鼻子發酸,剛獲得爹死在西安煤礦不久的噩耗,尚未從悲痛中完全走出來。她說:“我爹沒(死)啦。挖煤,餓死在煤礦……”她講了這件事,哽咽幾次才講完。
雙口子不是同情是悲傷,勾起他對親爹出勞工死在黃花甸子飛機場的沉痛記憶。事實是誰被抓了勞工誰攤上倒黴事情,累死累活不算,怕是丟命。三江地區流行一首五更調《勞工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