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红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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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月亮折射出忧伤,春节临近了。

我们四结义兄妹的情绪也越来越低了,望月思乡的愁绪更稠更酽。大家凑起来的钱一天比一天少了,账户上一点收入都没有,别说回家和亲人团聚,就是吃饭的问题也要精打细算了。

天天减菜,有时早晨大家都不吃早点了。

万籁俱静的时刻,我在寻思眼前的处境。近四个月的相处,和自己接触的朋友多了,比较起来,觉得我们四个人很难成功,虽然当初患难之交,拜了兄妹,可每个人的缺点还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我看到了许多问题,比如四个人的性格。

赵强人品不错,又有组织能力,有水平,可他是大公司的经理,老放不下架子,和谁谈生意都居高临下,让对方接受不了,所以成功率非常低。

王大姐可能是原来条件优越,她的性格是不急不慌,非常稳,火上房也不着忙,一天像个老妈妈,就是喜欢吃、喝、打麻将。好像大脑麻木了,从不谈回家的事,好像她不想家。

李保财貌不压众,语不惊人,平庸一个人,很难作为,还喜欢喝酒,一口河南话,又不修边幅,一天散散漫漫的,我跟他出去谈生意时常有种自卑感。

我自己呢?性格又急,又要强,一天到晚到处打听信息,交朋友,把自己的自身形象极力往高层次提,恨不得有分身法,每天早出晚归。不放过一次可以成功的希望。

四个人,四种性格,但人品都非常好,大家始终相互体贴,相互爱护,像亲兄妹一样,有点好东西,一定要四个人一块吃,家庭气氛倒是很浓。可是,没有钱再融洽再温暖也不当饭吃。

正在这水深火热的时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位太阳级的人物,到现在也说不清楚他是东北人还是北京人,我是通过一位北京姓杨的,叫杨振泰的朋友介绍认识的。

广州的雨下得随便,说下就下,不像北方的天空,总要摆出个阵势,要么黑云压城,要么风雨满楼。

南方的雨悄然而温柔,像一位水乡女子。那天早晨就不同了,天阴的非常黑,好像要下雨,闷得人喘不出气来。我没怪天气,却责怪自己,一到阴天下雨,心情就沉闷,开始想家。

早晨我站在潮湿的阳台上,望着动物园里边的翠竹松柏,听着小鸟在低鸣,我就想哭,恨不得生双翅膀飞回家乡,去看女儿、儿子、母亲……王大姐他们三位都有睡早觉的习惯,特别是雨天,谁也不愿意起床。可我来了广州几个月,还是改不了北方人的早睡早起的习惯。

湿润的空气中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显然被称作雨的东西降临,浸入我的绵长的思念里。我静静地在思念家乡、思念亲人!

“怎么办?”我在想是不是悬崖勒马,春节前回家,认输了,死了这颗出来闯**的心吧!

电话铃这时响了,我也不想去接,可一直响个不停。

“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想。

一般电话响两声没人接就挂了,再说,很少这么早有电话来。不能错过每个希望和机会。

“您好。”

“是金辉小姐吗?”

“是。”

“我正找你。”

“那你是谁呀?”

“金辉,是我,北京的老杨啊。”杨振泰说,“连我的声音都没听出来啊!”

“哦。杨大哥,对不起,我没听出来是你。”我急忙抱歉,说,“这么早,有什么好事找我?”

“金辉,你拿着玉米的供货证、化验单、运输证、样品,我们去跟他谈谈。”

“老杨,”我马上来了精神,说,“几点见面?我马上就过去。”

“八点半钟怎么样?”

“可以,”这个消息真是雪中送炭,我有些激动地说,“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我找两件时装穿上,又认真地修饰了一番,拿上文件,下楼打的到中国大酒店去了。

那时不论什么时间,只要一听说有生意谈,一分钟也不耽搁,马上去争取,不管是真盘假盘,一次也不放过。开始时我还带着李保财,后来发现带着他有时适得其反,还不如我一个人出去。

从此我养成了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性格。有些熟人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江湖侠女“独行客”。

到了大酒店门口,我老远见到杨振泰,他焦急地等我。

“金辉,”杨振泰高兴地说,“我为你介绍一位公子哥,很有实力,是北京万达公司的老板,他专做古董、瓷器生意的,办公楼在海淀区永淀路一栋大楼,很气派的,他这次来广州还带着两个保镖呢!他昨天请我吃饭说要做玉米生意。

我们来到一张中号台前,三位身材魁梧、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三十几岁的先生,我们走过去后,他们三位都礼貌地站起来。

杨振泰开始为我们做了介绍,他首先介绍中间那位浓眉大眼,身高足足有一米九的穿着一套深灰色西装,打着红色领带、白色衬衣的先生,对我说:“来金辉,认识一下,这位就是我朋友,北京万达公司的老板张中华先生。”

“多关照,金小姐。”张中华马上伸出他的大手,热情地和我握手,说。

“还请张老板多关照。”我客气地说,并且送给他一张名片。

接下来张中华自己为我介绍了他的部下,一个叫王宇,一个叫刘建国。我们都礼貌地握握手,坐下了。

张中华老板给人的印象不是商人,倒像是一个国外的华侨,观光旅游的逍遥客,他整个早茶都没谈一句生意上的事,只是谈广州的风土人情,广州的春节,北京人的饮食习惯等等不着边际的话。

我边听边点头,有时也随便说几句,但心想,一般的商人都是在喝早茶时谈生意,可这位张老板到底是干什么的呢?自己怎么看他也不是一位做玉米生意的人,直到这顿早茶喝完,在座的也没有一位说做生意的事,我心里猜不透,这位张老板到底是什么用意。

分手时,张老板和杨振泰说了些什么,自己也没听清楚,但他把我带去的玉米供货证明要去看看,说看完后让老杨送还给我。

我不假思索地给了他,因为这套证明已经没有用了,开出快五个月了,我心里清楚,只能拿出唬人。

回到了白云区党校,我心里一直琢磨着这位神秘的张中华先生,不知是他的气质、风度,还是英俊潇洒吸引了我,我一直好像有个预感,他一定能对我有帮助。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但愿他是自己命中的一个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