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面细看杨鹏,说真的,他人不错,长的有一米八左右,胖胖的,浓眉大眼,肚子上围着老板包,穿个牛仔短裤,一个短袖棉布衬衣,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感,他不像张中华那么讲究,很随便,讲话也随便。给我的印象非常好,一点架子都没有。
深圳酒店,比广州大酒店还气派、豪华。
我跟在他们后面乘电梯到了十五楼,进了杨鹏的房间,简直和自己以前看到的酒店不能比,先看到的是冰箱、彩电、落地窗、麻将桌,四把高靠背椅子,酒柜,卫生间,可没有看到床,看到了地中间的一圈沙发中间是一个长茶几、电话。
“小辉,”张中华见我好奇,说,“这叫总统套房,去到卧室看看……我们哥们真会享受。”
我出于好奇心就进了那间卧室,看到一个大双人床放在中间,两边是床头柜,有台灯,床头柜是电控箱,也有一台大彩电、电话、卫生间还带着浴盆,真是太高档。
“太高级啦。”走出房间,我问张中华:“一天要多少钱?”
“可能是一千五百外汇券吧,我也不知道多少钱,反正我也不掏一分钱,去年一年在深圳的费用三十多万元。”杨鹏说,很是平常的样子。
“啊唷!”我吓得直伸舌头,心想还是有权好啊!可以不花钱享受,又能赚到钱。自己就不同了,如果真有了三十万,那就可以回家,什么也不用干了。
坐定后,杨鹏从冰箱里拿出了饮料,他开门见山地说,“许可证带来了吗?”
我还没开口,张中华接过话说:“复印件在我这儿,你看过了,也咨询过了正本在广州呢!我想来看看,先订一下,明天让小辉回去拿,你看怎么样?“
“无所谓,反正这次咱俩狠敲那位周先生一把,不能便宜了他,让他先拿出五十万来,我们先用着再说,先给他看看复印件,拿出钱后再给他看正本,他不要,有的是外商要。”杨鹏说。
听到他们讲的话,我才看清商人的奸诈,表面看着善良,其实心里狠,接下来他和张中华谈分利的事。
“杨老兄,全听你安排,你就看着办吧。我无所谓,只要小辉有利就行,我是帮她的。”
我一句话也不说,看来这笔生意大有油水,要不然杨鹏不会那么热心的,还要敲人家……
刚说到此,听到有人敲门。
“可能是周先生来了,你们见机行事,我去开门。”杨鹏说。
门开了,进来一位个子有一米七左右,非常有气质,长的也很漂亮,有点秃顶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穿着红色T恤衫,血色休闲裤,非常潇洒地进了房间,手提精制的密码箱。
杨鹏马上为我们做了介绍,香港的周先生一看就是一个大方、豪爽、好客之人,他热情地和我们握手,二话没说,就要下楼去餐厅吃饭。
已经中午十二点钟了。
我们跟着那位周先生到了二楼餐厅,找个四人台坐下后,杨鹏就点了一道喝酒的菜。
周先生不喝酒,他叫了一盘基围虾,葱烧肉蟹等。然后让我点一道菜,我看已经叫了七八道菜了,说够了够了,多了浪费。
菜上来了,杨鹏又去叫了一瓶五粮液,他和张中华这一对酒友边喝边聊起了他们北京人的事,什么这个离婚了,娶个漂亮的小姐,那个在深圳买了别墅,养个情人,谁挣的钱多等等,早把我和周先生忘到一边。
周先生看到我安稳地坐在那里,主动地和我聊起天来了,他问我来广州多久了,做什么生意,住在哪里,他问我答。
我找不到话题和人家谈什么?只好被动地去答人家的问话。
周先生很会讲话,他一再恭维我说我长的端庄有气质,又安分。是个难得的好女人,真是像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自己真被他抬得有点晕乎啦。
“周先生你太抬举我了。”我说。
他又开始问我做什么生意,我聊起了玉米的事,又谈到这五千吨青苎麻的证,他点头表示同情,给了我一张名片,我出于礼貌也给了他一张自己广州办事处的名片。
当时自己真的很傻,对什么人都用平常心去看,没有用商人的眼光去看商人,所有的商人为了达到目的都是不择手段的。什么挖底沟,走后门,是很正常的事,有好多商人用酒、色、财去达到目的太多太多。自己就没有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根本没想到在餐桌上说的话,对我的命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此乃后话,是下一步的事了。
吃完午饭,他俩都喝得差不多了,回房后开始谈许可证的事,我看到那位周先生一点都不热心,他只是随便看看复印件,说:“他要带去海关验证一下是真是假,然后再说。”
我一听凉了半截。
杨鹏示意张中华让他把那套复印件给周先生。并说:“放心,周老板人很好,他验证后会做这笔生意的,我说了算。”
张中华把复印件交给了周先生,周先生和我们打过招呼提着包先走了。
他走后,杨鹏告诉我说:“青苎麻的生意很难做,但利很高,所有香港人过来炒单都是给美国炒,真正的客商是美国人,香港人是做转手生意的,周先生要把复印件传真到美国,美国人认可后,给他开出信用证,他才有资金来大陆做。大约要十天八天的,才能定下来。”
我的心几乎全凉了,可还得抱着希望。我和张中华核计要回广州,可杨鹏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他只好留下了。最后决定我一个人坐火车回去,等他的电话。可他们俩要留我住一个晚上,在深圳玩玩明天再走。
我心里没底,也没心情,坚持要走。
张中华一看没办法留我,从皮箱里给我拿出了一捆钱,大约有三四千元,交给了我:“小辉,回去后不要苦了自己,等我的电话,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你马上过来。”
他们俩一直送我上车,才分手。
我一个人坐在火车上,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种失落感。
回到了广州,直到第三天我才接到了张中华的电话,我以为是周先生有信了,没想到是张中华告诉我帮他订一张去北京的机票。我一听就急了,忙问为什么要回北京,他说有急事,让我马上就去飞机场订票,他现在就上火车,两个多小时后见面再谈。
我放下电话,觉得非常奇怪,可自己还是下楼打车到了机场,为他订了一张当天下午四点钟飞往北京的机票,那时订机票只凭介绍信就行。
订完票我回到了办事处,心情沉重地在办公室等张中华,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这么快要回北京,等他来了再问他吧。
此时是正月初九上午十一点。大约十二点多钟,张中华满头大汗地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什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急回北京?”我问。
“我女儿病了,住进了医院。”昨天晚上家里人打来电话,女儿病得很重,让他马上回去,并自责地说,“她母亲又不在身边,我这个当爸爸的,对女儿不太负责任……”
“赶紧回去看看吧。”我说。
“没有事再回来,我已经把事情交代给杨鹏了,他一有周先生的信就会打电话找你的。你放心,小辉,我在北京也可以打电话催他。”
我也觉得张中华应该回北京,因为女儿生病住院,父亲不在身边怎么行?她又没有妈妈。我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儿子,不知道她们此时此刻怎么样,想到这里,我流出了牵挂的泪水。
“小辉,你放心,我会尽快和你联系的。”张中华见到我流泪了,安慰我说,“不要难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是很正常的事,不要想不开。”
我把机票交给了他,又陪他下楼去南方大厦给他女儿买了两套衣服,玩具,吃完了中午饭,才送他到机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心里老是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心里空****的。我好像有种预感,这次分别以后,很难再见面了,我们虽然相处时间很短,可是他在我心中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我都需要。
我们在等待飞机的这段时间里,都默默无言,彼此还真有一种难舍难分的感觉,直到广播传来了去北京的航班开始登机了,我们才紧紧拥抱后含泪告别了,直到见不到他那高大的身影我才走出了候机室,站在飞机场边上,直到飞机起飞了,我看到飞机飞向北方,望不见影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了机场,像只孤雁,回到了白云区党校招待所,心里失落而空**,一种美好的东西流星一样划过,是什么一时还说不清楚,只是朦胧地感到了。
谁知道,我和张中华相识时间很短,相处只有那么几天,可他的形象一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直到永远……这一别就再也没见面,也许是前生就那么短的缘未尽,今生补上了。
直到今天,我一直对那次匆忙分别忘了要他北京的电话、地址后悔。
后来我到北京,也曾向许多人打听他这个人,可一直没有找到,不知道他后来找没找我,因为他走后没几天,我的命运发生了变化,也许他没有找到我,反正从此一别再也杳无音讯,到今天自己还在遗憾,当初为什么不留下他的地址。这么好的男人做个好朋友也值得。
看来,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是没有办法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