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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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草垛、高粱地、场院壕沟……都是穷乡僻壤的红灯区。尤其是高粱地的故事,更是人人皆知。许多词汇诞生,例如骂人话,你高粱地里鲁生的!野合制造出来的人称垄沟里落落的!暗指****称钻高粱地。三江城里没高粱地,有场院和草垛,环境与高粱地相同,至少一个意思。发生在草垛里的风流韵事,前提是得有草垛,通达大车店具备这一条件,为**故事发生提供一个平台。

他拽着她跑入场院,姿势全是父亲同山幺妹躲着众人目光去草垛的样子猫着腰、快步走。进了场院便安全了,平时只喂牲口的店伙计来抱草。

又不是天天来抱,马棚子旁设有一个草栏子,储备下铡好的碎草——寸草铡三刀,不加精料也上膘——和部分待铡的草。只有在草栏子要空了的时候才到草垛抱草,草垛又不是一个,**者选择最里边位置的一个草垛,安静没人打扰。

猪絮窝才是福生的样子,往草垛里掏,很快掏出一个深洞。顺着父亲**掏过的地方,没费什么力气便掏出一个大洞,然后先钻进去,叫她:

“丫儿,进来。”

“能行吗?”

“行,很宽绰。”

“不冷啊?”

“热乎,不不冷。”

黄丫儿钻进去。

妹妹小翠在未来嫂子门前等他们俩走过来,黄丫儿的头发上沾着一截草棍,阴干的羊草还绿莹莹的。她问:“我找你们半天,你们去哪儿啦?”

黄丫儿紧张,脸一赤一红的。福生老练,抢先回答:“玩去了。”

小翠没往其他方面想,还没到懂男女方面事情的年纪,父亲**她也没碰到过。她说:“丫儿姐头发上有草棍,你们一定去藏猫猫。”

“对,藏猫猫。”哥哥捋竿往上爬,嘴上念叨童谣:点点波流,流间下过;新官上任,旧官请出。

听到熟悉的藏猫猫歌谣,小翠相信。一场危机蒙混过去。次日,福生又拉黄丫儿去草垛,不过没昨天那样幸运,给人发现,还不是一般的人搅局,日本宪兵。

两个抗日游击队员下山进城,在药店购药时,给安插在药店做伙计的特务发觉,追杀时一个游击队员被打死,另一个带伤逃脱。全城戒严、封堵,断定没有逃出城,藏在城内某个地方。搜查时宪兵注意到通达大车店的草垛,这里可以藏人。

宪兵曹长带四名宪兵偷偷进入通达大车店的场院,发现一个草垛忽扇(晃动),端着刺刀包围过去。悄悄地接近,草垛还在动。

“骚嘎!”曹长喝道,“出来,快快地投降!”

这不是**给人发现,家人熟人发现不好意思而已,日本宪兵端着带刺刀的枪,咿里哇啦地喊快快地投降,投什么降?

曹长一挥手,几支枪口对准草垛。接下去他们命里边的人出来:“快快地……”

突然的变故,吓坏了两个**的人。他们还不知道是日本人,什么人都不能出去,衣服没穿整齐,裹在皮大氅(皮袄)里,恐惧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曹长冒出一个字,肯定是“上”的意思。几个宪兵一齐用刺刀挑开草,见到两个年轻人,黄丫儿的红肚兜太抢眼,也太**。由于是大草垛间,周围没有目击者,没有人围观,宪兵欲望燃烧,他们冲上去,顺序是曹长先上,然后按军衔……

“皇军爷爷,放了我媳妇!”福生一旁磕头如捣蒜,央求放过黄丫儿。

效果怎么样可想而知,都想享受一下中国花姑娘。

糟蹋进行到尾声时被发现,有人急忙去找万老板。那一时刻通达大车店里正演戏,台上唱道:

拜完了天地就把洞房入,大伯嫂小姑子叽叽嘎嘎把话说,都说新人你的武艺好,我们罗章也是枪发多,你们两的武艺高低我不管,转过年,我们等着抱上一个胖小子……

唱到这里,万老板用胳膊肘碰下身边的黄皮子,什么也没说,继续看戏,不过在大车店老板心里戏词儿变了,红月娥变成黄丫儿,罗章变成福生,美滋滋地想明年抱孙子。草垛里的秘密他发现,自豪地赞扬儿子,他妈的,真是我做的。没惊动他们,也没对黄皮子说。

“老板,草垛……少爷……”下人惊慌失措来禀报,说话不成句。

万老板四平八稳,以为是发现了草垛儿子他们干那事的秘密,说:“啥事儿呀,磕磕巴巴(口吃)的,慢慢说。”

“咋回事?”黄皮子顿然紧张,戏开演前他找女儿,想拉她来看戏,人没找到,猜她跟少爷福生跑到哪儿去了,哦,有了消息。

“日本兵把……”

黄皮子遭到天敌(黄鼠狼的天敌是鹰)攻击似的嗷的一声跳起来,他跑出去万老板跟在后,来到场院时,日本兵只剩下一个背影,草垛前剩下两个惨遭**的小动物。

“丫儿!”当爹的跪下身去,撕心裂肺地叫。

另个当爹的拖拽走自己的儿子,富贵哆嗦成一团,直勾勾地望着爹,嘴里朝外淌白沫,像是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