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岭

第十五章 遭难情变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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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跐楼在屋里内旋转,风源来自福生的嘴,他鼓起腮帮子卖力地吹气,风大小决定它的旋转速度,它转起来发出鸟翅膀飞翔的嘟嘟声音,甚是好听。

“好看吗?”福生问。

“好看。”黄丫儿说。

“等你好了,我们到外面玩风跐楼。”他说。

到了春天,三江街头便有很多孩子玩这东西。老话说:风吹风车转,风吹幸福来。

“嗯。”她答应,只是现在还实现不了。只能在屋子里,炕上玩。两个人玩得开心,他们恢复到此前的状态,大人们的态度变化他们不知道。

“今晚我在你屋里睡。”福生心思又有了。

“不行,我还没好。”她拒绝,出事后父亲每晚都在她的房间呆到她睡熟才离开,中间还不知来看多少趟,很小的时候在山里父亲都像这样寸步不离的保护她。

“我不碰你,挨着你睡。”他说。

“不行。”

他们的争论没结果,福生被叫走,是妹妹小翠来叫的,哥哥走后,小翠没走。

“小翠,叔叫你哥干啥?”黄丫儿问。

“不知道。”

小翠确实不知道叫哥哥去干什么,爹指使她来叫,便遵命来叫哥哥。她掏出一根绳子,赤橙黄绿几种颜色的线搓的,她为拥有这样一根绳子而骄傲,说:“丫儿姐,我们翻花绳[1]。”

精心调养数日,黄丫儿已经能下地活动。

此刻,万家大院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还是有关她的。黄丫儿丝毫未察觉,大部分时间坐在炕上,小翠时常过来陪她,两个人做些炕上适合做的游戏,主要两样:抓嘎拉哈和翻花绳,两样换着玩,总玩一样让人腻歪(厌烦)。

关于两样游戏玩法,各列举一首歌谣,《挑花线》:

燕儿燕,

挑花线,

剪子股,

豆腐块儿,

里拐外拐,

八仙过海,

九十九一百。

东北民间流传的嘎拉哈歌:

你一把,我一把,

炕头抓起嘎拉哈。

一抓抓到二月二。

二月二,龙抬头,对着铜镜梳京头。

梳京头,真好看,冰天雪地都见面。

那个时代室内游戏这两种东西普遍流行,老少皆宜。一些词汇已经飘远,例如抓嘎拉哈术语:掷枝儿,抢豹儿,搬驴儿;翻花绳术语:面条,牛槽,酒盅,媳妇开门,乌龟,松紧带等。

她们俩玩得热火朝天,堂屋内福生遭到父亲审问:“干什么去啦?”

“看丫儿。”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万老板在儿子面前俨然正人君子,教训后辈他大言不惭。

“丫儿是我媳妇。”

“胡吣!”

“本来……”

“强嘴!”万老板训斥儿子一番。

福生从小怕爹,父亲是只猫,儿子是只小老鼠,耗子怕猫千古定律。

最终儿子蔫在一边,听候父亲摆布,说:“从今往后,你少去黄丫儿房间。”

“嗯!”

“大点声,吭哧瘪肚,像是没吃饱饭。”

“嗯呐!”

万老板的拆散计划很长,教训儿子连序幕都算不上。他说:“准备一下,跟我上趟哈尔滨。”

一听上街,还是哈尔滨顿时就乐了。

一晃五六天未见福生过来,黄丫儿问小翠:“你哥呢?”

“上哈尔滨啦,走时没告诉你一声。”小翠奇怪道。

“没有。”

小翠撅下嘴,不太信服她的话。哥哥偷偷跟黄丫儿来往,她也不是一次没撞见。当然都是发生那件事以前,近期没见到。但是她也不信,哥哥去哈尔滨前一定告诉她。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呀?他去哈尔滨干什么?”

小翠说不知道,没说谎真不知道。万老板做的事只夫人部分知道,还不完全,总之是跟福生的婚事有关。

哈尔滨有万老板的一门亲戚,亲戚家里有一个跟福生同庚的姑娘。以此不难推测出大车店老板带儿子去哈尔滨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