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儿,你对我做出保证,轻易不要使用它!”在教授黄丫儿养蛊前,山幺妹说,不然她不教她。
“我保证,姨。”
“知道吗在我家乡,蛊俗称‘草鬼’,有蛊的女人,被称为‘草鬼婆’。”山幺妹说你学会养蛊,蛊便附在你身上,随时随地都可以放蛊,就会有人中蛊,“不可放蛊害人啊!”
“嗯,姨,我记住啦。”
山幺妹开始教授黄丫儿养蛊——蛇蛊。她们俩捉毒蛇、蜈蚣和毛毛虫装入一只坛子里,开始听见撕咬发出的惨叫,后来只一种声音:吱、吱……
她说:“只剩下了蛇!”
百日后,吱、吱声也听不见了,坛子里一片死寂。
“养成了吧?”黄丫儿心急看结果,伸手去揭坛子盖,被山幺妹喝住:
“别动,你不能直接去碰它,我要教你咒语。”她教黄丫儿咒语,然后叮嘱:
不可向任何人泄露,否则蛊会害死蛊主——你自己!
“噢,这么厉害!”黄丫儿愕然,潜台词是太可怕。
山幺妹念了一通咒语,亲自打开坛子盖,她收取那条巨大蛇的涎水,暴晒干弄成碎末,她说:“这就是蛊药,放在拇指指甲缝内,在别人吃饭喝水时,趁人不备把药弹进碗里。”
“将会怎样?”
“吃到蛇蛊的人总觉得肚子气鼓气胀的,吐出像蛇一样的吐沫,最多活七八天。”山幺妹讲述生蛇蛊害人中毒的情况:起肿物,长二三寸,能跳动,吃肉则止。入则成形,或为蛇,或为肉鳖,在身内各处乱咬,头也很疼,夜间更甚。又有外蛇随风入毛孔里来咬,内外交攻,无法治疗。
黄丫儿觉得天下最厉害的武器就是蛊,它比枪炮厉害。
“我教你的是生蛇蛊,还有阴蛇蛊……”
“阴蛇蛊也教我吧!”黄丫儿想多学几种养蛊,“姨……”
山幺妹经不住黄丫儿缠磨,教她阴蛇蛊……半年中,山幺妹向黄丫儿秘传蛊术,一个蛊女打造出来。她说:“放蛊时你千万注意,心里一定说:‘去向谁谁找吃去,不要尽缠我!’”
“不说会怎样?”
“蛊就要你的命……”山幺妹讲明厉害,而后说,“记住,有蛊就得放,所以轻易不要养蛊。”
“遇到……”黄丫儿假设遇到需要使用蛊的事件,还真拿日本兵做比例,同后来发生的事情是巧合还是必然,着实耐人寻味。
“可以,不然我教你养蛊干吗。”山幺妹说。
忠告黄丫儿牢记在心中,山幺妹走后,她再没进这个山洞,因为不养蛊。盖松枝时,山幺妹说:“但愿你一辈子都不进这个洞里来。”
教授养蛊,又不希望轻易养蛊,看是她心里矛盾,实质是她真实心里。
她希望丫儿有这本领,又不想她深陷其中,更不能做草鬼婆,关东没有这个行当。倒有拍花的相当于放蛊,不过与老家湘西的养蛊放蛊还是明显区别。一个使用毒虫,一个使用迷药。威力天壤之别,拍花只能骗走儿童,放蛊人可怕地死掉,所以轻易不能用。
黄丫儿贪玩之心使她时时想到养蛊,山幺妹的告诫她也没忘,不能养,养蛊想害人。遭到日本宪兵**,她来到山洞,面对坛子若有所思。
女儿走出地仓子,黄皮子没去想她出去干什么。过去的几年里没管过她,白狼山每一块石头每棵树她都熟悉。冬春相交的季节没人上山,不用担心日本人在山上。要是担心,她今年是双身子(孕妇),攀山跳涧需要加小心,闪腰岔气、趔趄摔倒对一个常人来说没什么,对过去的丫儿行,现在的丫儿不行,她需要重点保护。
丫儿出去有些时候,父亲坐不住,他走出地仓子,早春的阳光刺眼,他侧过脸躲避一下,适应一会儿,目光开始远眺近巡,寻找女儿,不见她的身影儿。他嘟哝道:“又跑到哪儿疯去了?”
黄皮子朝东南方向找去。在“老爷府”[2]前站住,他及早搭盖了小庙,提前供奉山神爷老把头。拜了拜后,继续寻找女儿,“丫儿!”
丫儿——山里起着回声。只是不见女儿回答,他朝前走,不时地喊。
不久,有了回答:“爹!”
黄皮子惊喜道:“丫儿。”
山间出现黄丫儿的身影,速度很快向父亲走来。他不放心地喊:“慢点走丫儿,你加小心。”
“爹!”她站在父亲面前。
“你去哪儿啦?丫儿。”
黄丫儿指下身后的山崖。
“啊!”黄皮子惊诧,说,“你去那儿干啥?磕磕碰碰着了咋办?”
有山洞的地方她经常去,山是有些陡,而且还有悬崖峭壁,后来这儿叫木驴台,此刻它还没有名字,她说:“爹,我去玩啦。”
“那有什么好玩的,只一个山洞……”
黄丫儿惊讶父亲熟悉那个地方,还知道有一个山洞。
“丫儿,可不要进洞。”黄皮子接着问,“你知道那洞叫什么名吗?”
“不知道。”黄丫儿尽管熟悉它,属实不知道叫什么洞。
“蜈蚣洞。”
黄丫儿惊奇,在洞里也没见到蜈蚣啊。山幺妹教她养蛊用的蜈蚣,在林子里烂树叶下面找到的。
“没事儿别到那儿去……”父亲叮嘱道。他随便编出来的山洞名字,为吓唬女儿,阻止她去山洞玩。
[1]檩,用于架跨在房梁上起托住椽子或屋面板作用的小梁,为单数,五根七根九根,根据跨度而确定檩子数。排列第一根称檐檩,二檩……中间的一根称脊檩。
[2]挖参风俗。“拉帮”入山后在地仓子的不远处,“三块瓦,盖小庙”,供奉老把头神。山神爷老把头,其形象为,五缕长须,怀抱一把开山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