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嶺

第二十章 舊疤新傷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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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走下兔子牙,滿山遍野開滿韃子香。哈!”樹洞裏,萬鳳山說,他打了個哈欠,講述一夜,大概是困了。

“不行你就眯(小睡)一覺。”我說。

“困勁兒上來了,我眯盹兒(打盹兒)。”他說,合上眼皮,很快睡著。

體驗了熊蹲倉的滋味,我想像翅膀飛翔。也是這樣夜晚,我就是那隻頭黑熊,一年裏白狼山中我吃野果和小動物,在即將到來的冬季,儲存下足夠的食物度過食物匱乏季節。不過,我們的儲存方式有些特別,營養儲存在手,餓了就舔一舔。自從人類將我的手掌定為山八珍——熊掌、鹿茸、犀鼻、駝峰、果子狸、豹胎、獅乳、猴腦——後悲劇便開始,有些人獵奇、炫富和補身子的心理害我們好慘……蜷縮著身體,在空間有限的樹洞中熬過一個冬天,滿眼雪花漫天飛舞,饑餓動物哀嚎。與之相比,我是幸運的,春天我出倉……隻是我一個人在樹洞裏孤獨地度過漫長冬天,更沒人給講我喜歡聽的有關魚的故事。

晨陽照進山林,光柱水似的在樹枝丫間流淌,一隻睡懶覺的鬆鼠給吵醒,它聞到人類的氣味,仔細辨認不是熊的腥味,確定呆在樹洞中的不是黑熊,膽子大了起來,順著樹幹蹦跳下來,唧唧的跟我說話。

“你說什麽?”我問。

鬆鼠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似乎沒聽懂我的話。

“喂,你……”

萬鳳山醒來,他問:“作家,跟誰說話?”

我指指樹上麵。

“和它?作家真逗。”萬鳳山覺得我好笑。

鬆鼠不願意參加我們的行列獨自離去。我問是不是離開樹洞,自由一下,被樹洞束縛一夜如上刑。

“中。”

爬出樹洞好半天我才恢複靈活,一個晚上我的四肢僵硬許多,假若像熊蹲倉一冬天,非致殘不可。

“棍子是你父親?”我直截了當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