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王志强他们从头湾下来走到湖边,驾船人躺在石板上大睡,整个人像一只腊鸭,不是盐腌和香料腌的方法,而是纯粹的阳光暴晒。警察惊叹他如此扛晒。
“警官师傅!”驾船人虎身坐起,抹去嘴角的涎水,说,“我睡着了。咱们走吗?去哪儿?”
“回渔场。”王志强说。
“好哩!”驾船人撩湖水激精神自己,去开船。
王志强在头湾走了近两个小时,没有收获,没碰到一个人。要说收获,对头湾的环境有了大致了解。有了一个疑点:日式房子有几套行李,而且像有人住过,只是没见到人。假如有人故意躲避警察也可轻易做到,灌木丛生藏几个人,很难找到,当然也不排除渔场派人来饲养鸵鸟,见到的是他们的行李。
回去的船速度明显加快,在水上行走凉爽很多。一个湖有它特有的味道,与水质和植物有关。转山湖水深,没有植物生长,靠近岸边浅水的地方有青草,多是水葱、蒲棒,野鸭子在那里做窝。
电话铃响,王志强接听:“哦,老同学。”
“你在哪里?”
“湖里,正往回赶呢!”
“快点回来,我等你。”
“有事儿,伟明?”
“见面说。”
“好!”王志强关了手机,对田洪博说,“黄伟明找我。”
船到地方,黄伟明等在岸边,老远就喊:“老同学!”
“什么事儿,伟明?”王志强问。
“你们还没吃饭吧?”黄伟明未等回答,说,“去餐厅,吃完饭再说。”
午饭在一个小餐间(黄老板招待贵宾的餐厅)里吃的,两名警察一位老板,锁子也在场。席间未谈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锁子问了一句:三个湾风景怎么样?王志强说真山真水很美丽。
“老同学,先别休息了,我找你有事儿。”餐后,黄伟明说。
王志强叫田洪博先回水上招待所,话里暗示的东西警察听出来了,他说:“水边很凉快,可舒服睡一觉。”
“唉,王队。”田洪博走开。
锁子说有事儿去办借故离开,黄伟明说:“去我家吧,露台上凉爽,喝杯茶。”
“她呢?”
“哦,小五不在家。”黄伟明说。
别墅有一个露台,搭了凉棚,置了躺椅,黄伟明说:“你躺一会儿,我泡壶茶,大红袍。”
王志强没客气在躺椅上享受起来,藤编的椅子不错。心想:大红袍?忽悠吧?真正的大红袍长于绝壁之上,每年春季架云梯采之,产量极少,价格数倍于黄金,到得了三江鱼老板口中?黄伟明并不精通茶道,不懂茶叶。单说大红袍泡饮也别具一格,《随园食单》载:杯小如胡桃,壶小如香橼,每斟无一两,上口不忍噱咽,先嗅其香,再试其香,徐徐咀嚼而体贴之……黄伟明的茶具很糙,茶碗也大了点。他说大红袍,权当大红袍,别破坏他的兴致,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听他说什么,不是来品茶。
“尝尝,皇帝喝的玩意儿。”黄伟明让茶道。
“不错,好茶。”王志强呷一口,冲他辛苦泡茶,同学只好恭维。
黄伟明连喝两碗茶,心里很复杂。许久怪怪地问:“志强,你说我们是不是亲同学?”
“你说呢?”
“中学一个班几十名同学,别说都相处得像咱俩这样,有的人连名字都叫不上来。”黄伟明像是感慨什么,其实不然,他是犹豫,为一件想说又不想说的事犹豫。
“哟,快乐的鱼老板,今天如此多愁善感,为哪般?”
黄伟明说:“我在你面前一丝不挂,什么隐瞒都没有。”
王志强听出弦外之音,说:“你认为我在你面前伪装……”
“老同学,跟我说实话,你们来转山湖干什么?”
此问话如锥子一样尖锐,王志强不好回答。执行的任务不能对外泄露,寻找攻击银行的嫌疑人,赌场、六指,能对黄伟明说吗?不能!
“怕犯纪律?”
“你说呢?”
“涉及我?”
王志强苦笑一下,说:“你这么想?”
“不,不是,你们在找一个男孩。”
黄伟明的话王志强听了一愣,紧追问道:
“你怎么知道?”
“男孩在我手上!”
啊!王志强心里地震,而且震级不小,超过七级。黄伟明不是开玩笑吧?男孩怎么会在他的手上?一个养鱼的老板怎么跟一个网吧失踪的少年联系上?
“你们找童桐。”
警察完全相信了,黄伟明连男孩的名字都说得一字不差。疑问接踵而来,怎么在他的手里?他跟攻击银行的嫌疑人是同伙?或者他就是制造黑客盗取储户存款的人?
“你奇怪,你惊讶吧?”黄伟明是那样地自得,连连问。
王志强当然比他说喝大红袍惊奇,茶叶可造假,卖给不懂茶叶的人你说什么都可以。男孩不能造假,对警察编造事件,大概很难蒙混过关。一般神经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干。这不是民间炕头上讲瞎话:南边有座山,山上有个洞,洞里有个狼,我的故事就狼尾巴那么长。警察要追根问底的,他说:“你唱的哪一出,伟明?”
黄伟明问:“老同学还没说是不是来找这个孩子?”
“可你怎么知道我来找这个孩子?”警察机智地反问。
“迹象表明你们在找他,特别是在腰湾,你的一举一动,我的人都随时告诉我。用你们的术语讲,叫线人。”
“锁子?”
黄伟明摇头。
“驾船人?”
黄伟明还是摇头。
“哑巴?”
“你认为他是哑巴?”黄伟明说完大笑起来,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