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书秀和丽敏去看了一处新楼盘,位置不是太好,但房价相对来说比较便宜。他们算过了,手上存的钱差不多够付首期,按目前何书秀的收入,每个月付按揭不成问题。交了订金回来丽敏兴奋得睡不着觉,她说,“买了房我们算是城里人了吧?”何书秀说,“当然算是了。”“宝宝也是城里的孩子吧?”“当然是,他以后要在城里读书,还要上重点大学,在城市里工作,是个彻头彻尾的城市人。”丽敏说,“我们总算是熬出来了。”何书秀说,“熬出来了。”
何书秀在“七公烧烤”干了快半年,葛冬拿着合同来找他说,“我们先前签的合同快到期了,办个续约手续。”何书秀笑眯眯接过葛冬递来的笔,找到下方空白处,刚要写上名字,一晃眼发现有哪不对,再看,是数字变了,原先的六四分成变成月薪五千了。何书秀吓了一跳,从头仔细读上面的文字,合同的条款已经全变了,抬上写的是聘请合同,而不是合作协议。
何书秀惊讶得手发抖,“葛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葛冬说,“何师傅,以后你不用天天跑采购,事事操心了,我看阿颂兴国他们几个都上手了,很能干,你在店里指导指导就行。”
何书秀说,“你的意思是兴国他们几个已经可以把七公烧烤撑起来,有我没我生意照样做,对吧?你知道我一直把七公烧烤当成是我的店,从不藏私,一门心思为店里赚钱,你这样做有点缺德啊。”
葛冬说,“你说得太严重了吧,我还是记得你的好处的,不然怎么会给你一个月开五千?你回去摆你的摊子,有在我这挣得多吗?你先不要激动,好好想想再答复我。”葛冬说完钻进停在门口的凌志,一溜烟车子开走了。
烧烤炉子掀翻,锅头砸个稀巴烂,猪肉羊肉青菜豆腐踩成泥浆,何书秀将这样暴力的场面幻想了好几遍。马冬梅上前来拉着他的手说,“表哥,走,我们不干了。”马冬梅的话像冷却剂,让何书秀脑子里播放的画面速度渐渐放缓,热血上涌的头脸慢慢降温,他暗暗庆幸刚才没甩出什么豪言壮语闹辞职,那些话说出来是痛快、解恨,但屁事解决不了。回去重新摆摊?起码不能在原来的地方摆了,余副主任那一关的手续十有八九通不过,起早贪黑钱不比现在多挣,每个月的按揭撵着脚要交,一口气都不能歇呀;还有那月嫂,这几个月拿了红包,人勤快多了,小宝宝眼见着一天比一天胖……
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接着干吧。何书秀在葛冬的新合同上签了字。他现在不是二老板了,二老板是老板娘的堂弟李兴国。李兴国早上自己去采购,不需要何书秀带着了。何书秀过了中午到店里和阿龙马冬梅阿颂一起洗菜切肉,他们干的他跟着干,他的份内事是给客人把东西烤好,其他的不多想。
阿颂是何书秀一手带出来的,不好意思指挥何书秀,可作为二老板未来的媳妇,她经常提醒马冬梅这做得不对,那应该这样。马冬梅恼了阿颂,连话都不和人家说了,她可不怕什么,反正拿的就几百块钱,去哪都是做。
李兴国心疼媳妇,有事没事蹿进厨房,看阿颂忙活,多半指挥何书秀去帮忙,让阿颂休息。何书秀不气也不急,一事做完再做一件,阿颂即使挽起袖子在旁边看着一样不干,他也可以把活干完。
轮到马冬梅休息,她专门把陈林约出来说这事,想让陈林劝何书秀辞工不干了,不受这窝囊气。
陈林一听也很生气,“我说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原来是设了套,先甜后苦,过河拆桥啊。你表哥就是性子软,随便让人捏,碰到无赖就没法子,这口气看来也只有我替他出了。”
马冬梅说,“表哥受气我也受气,连阿颂都欺负我,什么脏什么臭的活专让我一个人干,你看,我的手越来越糙了,抹多少护手霜也没用,要不是因为表哥,我早辞职不干了。”
陈林心疼地捏着马冬梅的指头说,“好像是糙了,明天我给你买几双塑料手套,你带着干活。要说辞职嘛,你还是别辞了,你现在起码还有你表哥罩着,自己单飞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我早告诉过你了,你以为城里人的钱这么好赚啊,还说要开美容院,就算有人白送你一间,你也开不下去。”
“哪有这么可怕,人家石梅不过得好好的?她现在的老板还打算资助她开一家发屋呢。”
“呵,这么大单?十有八九跟她老板上床了。”
“你的脑子真脏!”
“好,好,不跟你争这些没用的了,你慢慢长见识吧,你休息一天不容易,说吧,想干什么,我买单。”
“说话算话,我想干的事太多了,一天都干不完。”
陈林说,“我全天奉陪,放开说吧。”
马冬梅说,“你先给我买一盒优乐美奶茶,然后陪我去钻石广场跳电子舞,中午我想吃比萨饼,石梅说必胜客最好吃,下午逛女人一条街,晚上去泡吧,也不用泡一个晚上,就泡到十二点吧,听说有一种酒叫公牛酒,喝了头晕晕的特别爽,对了,你会玩骰子吗,你一定要教我。”
陈林狠狠在马冬梅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谁给你脑子里灌这些东西的,石梅?哪天我非要找这个妞算账不可,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让她这样带坏了。今天安排如下,早上去人民公园玩,中午可以让你吃比萨饼,下午可以陪你逛街,晚上我们去看电影。”
马冬梅说,“土包子。”
陈林说,“土点好,就怕半土不洋的,迟早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