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业民到县医院去做了脑电波,拍了X光,没有什么大问题,被诊断为轻度脑震**,休息几天就可以到处走动了。
张业民被打事件给平静的坡月乡注入了一股异常的活力,似乎坡月河的水的都流得比平时要急促了。每天走在路上,只要我碰上的人,熟与不熟的都会揪住我的衣袖问,小袁,案子破了没有?我当然不能说没破,只是抿起嘴来一笑,问的人就会说,哦,要保密?那我就不多问了。
在我走过的身后,三五成群的人很自觉地凑到一起议论。听大家的议论有时也会得些线索,我尽量伸长耳朵听。我听到最多的说法是:张业民的诊所收钱太黑,早该有这么一棍了。比如,张业民给人挂一瓶盐水收6元,乡卫生所只收5元;打支青霉素张业民要收5元,乡卫生所只收3元;妇科检查一下4元,看了不该看的还收费……
张业民刚毕业时是分配到县医院做医生的,因为超生被开除公职后回到乡里,自己开了一家诊所,然后以顽固的态度继续生了第三胎,仍然得了女娃。张业民是一个破坏计划生育的典型。不过,他的医术还不错,外科、内科、儿科、妇科全能一把抓,诊所四面墙挂的全是锦旗,赶圩天附近农村来的病人排队要排到大街上。以前谁也没想过开私人诊所能赚什么钱,等张业民家的楼房起了五层,镇上人才反应过来,啧啧感叹,张业民一个儿子也没来,起这么高的楼房来干什么?
几天下来,关于张业民被打一案,我的笔记本已经记录了二十三页。王大志拿这个案子来和我报考公务员的事挂钩,我是打了十二分的精神。
说实话,我对破这个案不抱太大希望,没有人证物证。按张业民一家的说法,肯定是平时不小心开罪谁才遭的这一劫。但让他们提供嫌疑人的名字,他们又说不上来,刚吐出一个名字又赶紧否定掉,说和谁都没有大仇怨,不能随便冤枉人。我已经去调查过张业民老婆说的刘百草,刘百草在张业民遭袭的前一天晚上,回农村去过他老岳父的生日,在村里住到现在也没回来,所以,刘百草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听到谣言的张业民让他的女儿用摩托车驮着找到我们所来。张业民的头上缠了一圈白绷带,眼睛发红,眼圈发青。他拿着一只红封包,郑重地放到王大志的手上说,红包里是一千块钱,是我悬赏破案的,你们一定要把那个从后面砸我的人找出来。
王大志把红包有力地拍回张业民的手中说,破案是我们的工作,不用给红包。
张业民说,这是两码事,我只是让那人知道我把他揪出来的决心。
王大志说,那我们就对外宣布,谁提供有用线索的有奖金怎么样?
张业民说,行,就这样办。这人找不出来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我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医者父母心,现在被被人打了,外面的人还说我黑,有的甚至说我手上还有几条人命,这算什么,我的诊所关门算了。
张业民说着动了感情,眼角滚出一滴浑浊的泪水,这些话我听了也不好受,心酸酸的。张叔,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我们可离不开你呀。我脚板上的鸡眼不是你帮治好的吗?也没收一分钱。你哪里像一个贪财的人?
是啊,老张,把心放宽,我们会给你正名的,我这个老腰也离不开你呀。王大志捶着腰杆说。
张业民拱拱手说,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们那样懂得记别人的恩情就好了。
张业民走后,王大志说,小袁,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我说,还没有。张业民提到的几个人,我都做了调查,排除了。
王大志说,这种案子是难破,除非那人自己跳出来承认是他砸的。
听王大志这么一说我的心凉了,我的报名表就锁在抽屉里,他也认为这案难破,我的事得拖到哪一天呀?可看眼下的情形,根本不能提这事。
哪下一步该怎么办?我问。
王大志说,先放出风去说,派出所悬赏提供线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