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大摇大摆地从没拉帘子的窗户射进来,照到**的两人。他们亲密地相偎而眠,像所有爱侣一样。王众的右腿搭在施诗的左腿上,一只手搭在施诗的腰上,施诗像一只小猫缩在王众的怀里。
太阳把施诗的嘴唇舔干了,她翻个身,头剧烈地跳痛。她使劲咽了咽唾沫,懵懵懂懂睁开眼睛,眼睛一下被强烈的光线晃着了,渗出泪来。突然,她的眼睛瞪大了,一个男人睡在她身边,手还搂着她。施诗手捧住快炸开的脑袋,光脚跳下床,她抽抽嗒嗒在地上找鞋子,她想不到人们经常说的那档荒唐倒霉事落到她头上,她在酒后被人强奸了。
王众不是被施诗弄醒的,是梦中的朱宝兰突然烟消云散把他吓醒的,他的心脏咣当一下醒来,睁眼看到施诗他吓上加吓,朱宝兰变样了?他呼地坐起来,你谁啊?
施诗可是个泼辣的姑娘,从小到大没挨过父母一个指头,在家里从来说一不二,哪里吃过这样的大亏?眼前这无耻之徒得了便宜还卖乖,摆出一副无辜的嘴脸,施诗放下伤心,冲上前撕打王众。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大流氓!施诗叫着,在王众的脸上抓了几把,肚子上砸了几拳。王众好比大冬天被掀开被子往身上泼凉水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消极地东躲西藏,腰再一次闪到了,没酒精麻痹,他疼得呲牙咧嘴。
施诗红了眼睛,像头母狼,进攻的力度更加强了。王众吃痛倒是激起一点记忆,看自己下身只穿了一条短裤暗暗叫糟,也把不准自己昨晚是不是干坏事了。看这姑娘拚命的样子,可能是真有事了,一想到这王众看着洞开的窗户恨不得跳下去。
王众低声下气地说,姑娘,姑娘,你先停停手,有话好好说,我不是个坏人,只是个开出租车的,昨晚我喝了点酒,你让我想想,你是怎么跟我回家的……
施诗哭喊着,乌龟王八蛋,流氓畜生,我舅舅是公安局局长,让他来抓你,枪毙了……
王众不但被公安局局长这个词吓坏了,也被施诗的大嗓门给吓坏了,窗户洞开,阳光明媚,如果谁从楼下走过一定能听到这声音。王众冲上去捂住施诗的嘴。施诗挣脱来咬住王众的手,这一口下去好比王八咬人,天不打雷不松口。
王众脾气上来,揪住施诗的头发,把施诗的牙齿从肉里拔了出来。
施诗哎哟叫,王众手上劲道稍松,施诗突然冲到窗户边喊,来人啊——
王众吓一跳,把施诗飞扑在地,将她嘴里“抓强奸犯”的喊叫捂住了。王众额上的汗大粒大粒落下,眼下的状况,比他前几年追抢劫犯凶险百倍。他把施诗双手反剪身后,扯过一条毛巾塞进她嘴里,扛起人,踢开放杂物的房间门。杂物房墙上挂了好捆绳子,他扯下一捆,把施诗捆成一只粽子扔在地上。施诗在地上扭来扭去,像只要破茧而出的蚕蛹。
杂物房里堆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多是王众爷爷的的遗物,两扇窗户长年紧闭,王众想这倒是个关人的好地方,如果这女人跑出去他强奸犯的帽子就扣死了。王众松了口气,眼下这姑娘暂时弄不出什么名堂,他关上屋门,坐到客厅的布沙发上,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回忆回忆。
王众从茶几上拿起一支烟,他发现自己的手是抖的,刚才做了一系列很猛的动作,跟个暴徒没什么区别。烟点着了,抽了几口,王众依稀想起昨晚在大街上逛了几个来回后,他进了一家酒吧,在酒吧里见过这女孩和两个男的在一起,从酒吧出来后他是怎么把女孩拉回家的,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王众狠狠地在自己脸上煽了几下,还嫌不够,红红的烟头又在手背点下去,灼痛让他得到一种暂时的平衡。
王众不知道除了把这女孩关起来,他能怎么办。他不能放了这个姑娘,放她出去他强奸犯的帽子就戴实了,别人会怎么看他,特别是朱宝兰会怎么看他?他甚至已经看到朱宝兰那双鄙视的眼睛了。也不知道刚才这么大的动静有没有人听到。王众想到这又觉得害怕了,他起身拉开房门下楼,在楼梯下面发现他昨晚上遗落的一只皮鞋,他拾起来甩手往楼上扔。他走了一圈,整幢楼静悄悄的,估计有几个上班了,有几个还在睡觉。楼后一个废弃的旧猪圈砖头散了一地,王众心一动,他弯腰将砖头拾起来。
几十块砖陆陆续续搬上来堆在杂物房里,施诗躺在地上,睁大眼睛,她不知道王众拿这些砖来干什么。过两个小时王众又弄来一袋水泥,开始用砖头将窗户封起来了。屋子顿时暗了下来。王众在门内和门外各装了一把明锁。施诗明白这个男人是打算要把她关在这个房间里了。
王众把杂物房里那张老旧的木架床收拾出来,把施诗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他将施诗嘴里的毛巾取掉。毛巾一取出,施诗立马叫起来,她的叫喊一声接一声,尖得像锥子。王众皱着眉头,鼓着眼睛说,别号了,窗户堵上了,又隔着几道门,你说你叫给谁听,我脾气不好,再喊我打你了。
施诗说,我舅舅一定会找到我的,你把窗户封了没用,门上再加十把锁也没用,他是个破案高手,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你等着吃枪子吧。
王众最恨这姑娘说这些,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狠,这么欠揍,更别提她的尖利的爪子和牙齿了,他身上多处地方隐隐作疼。再说我让你彻底消失,看你舅舅还怎么找到你?王众鼓起眼睛喊。
王众的声音如雷霹。施诗的眼里第一次流露出恐惧,她突然意识到这么恐吓一个歹徒不是一个好办法。
王众没有继续凶下去,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想关着你,可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施诗说,那你把我放了,我保证舅舅算你自首,或者私了。施诗口气又硬了。
王众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你是不是幼儿园老师啊,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信了你?你那张嘴我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把你放了我就完了。
叮咚——门铃好像被人摁响了,透过门缝传进杂物房。王众脸都白了,他想公安会这么神速吗?他迅速将毛巾塞回施诗嘴里,将门拉开一条缝,听到还有叫声,王众大哥,王众大哥——
王众总算辨出是一楼租户杨桂兰的声音。杨桂兰是农村妹子,在一家足疗中心做按摩。王众将杂物房锁上,打开门。
杨桂兰胖乎乎的脑袋探进屋里,噘着嘴说,怎么敲了老半天也不开门,宝兰姐回来了?
王众不自然地说,没有,你有什么事?他怀疑杨桂兰是听吴霞说朱宝兰走了,上来探情况的,他不想和她扯这事。
我讨点盐,吴霞把盐用光了也不说一声,刚才我做晚饭才发现没了。
几点了,做晚饭了?王众看出窗外,天不知不觉已经灰下来,他已经在屋里折腾一天了。
六点多了,你今天好像没出车,是不是不舒服?
有点感冒。
那赶紧泡个热水脚,我跟你说过好几回了,这方法管用,治百病。
杂物房里突然咕咚一声。一层汗从王众的背上冒出来,他一听就知道是施诗从**滚下来的声音。看着杨桂兰疑惑的目光,王众挤出笑说,老鼠,我屋里的老鼠都成精了,又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碰翻了,要去买耗子药了。
杨桂兰也笑了,我们住一楼老鼠闹得更厉害,你顺便也帮我捎点。
好,好,没问题。王众快步走进厨房拿盐递给杨桂兰。
杨桂兰一出门,王众赶紧把门锁上,抹了一把汗。他打开杂物房,看到施诗滚到地上,她这一滚肯定是想用声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王众又急又气,蹲下来在施诗屁股上几巴掌,你想害死我呀?施诗眼里渗出愤恨的泪水。
王众受不了施诗那双眼睛,对着看心就软了。他说,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今天一天我们俩谁也没有一粒米下肚,我去做饭,你先躺着吧。
昨天摘的葱和芥菜还好,烧鸭有味了扔垃圾筐里。王众想还是做拌面吧,面条简单易消化。面条做好了,盛了两碗。王众自己那碗放桌上,拿了另一碗进杂物房。杂物房漆黑一片,王众拉亮灯,看到施诗一动不动躺**,王众把她抱起来放到**,扯掉嘴里的毛巾扯掉说,吃饭了,鉴于你刚才的表现,我不能给你松开绳子,算我吃亏了,我喂你吃。
施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喊着,王八蛋,我不吃,你有本事饿死我。
王众没好气地说,随你的便,不吃饿的是你不是我。他转身走两步脚上踩着一摊水,脑子好半天才转过来这只能是施诗的尿。他一整天心急火燎的,那里还想到这方面的事情,这姑娘憋一天了。王众心虚地解开施诗手上的绳子,嗫嚅着,你先吃面,吃完我把水提进来让你洗澡,我这里有换洗的衣服,你放心。
稍晚王众给施诗送了两桶热气腾腾的水和一叠换洗衣服。施诗没有心情吃面,澡是要洗的。衣物一件件除下,她抚摸自己的身体,二十二岁的身体,肌肤似雪,如花似玉,难道她的少女梦就这么碎了?她不再有力气去哭去难过,一天之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但在睡之前要把身体洗干净。
施诗在抚摸中突然发现一个事实,她的身体完好无损。望着那堆除下来的衣服,她全身又是一阵颤抖,她拾起内衣裤仔细检查,无什可疑,在她除下它们之前,它们是好好穿在她身上的,一件不少。早上她为什么没考虑到这个细节呢?失而复得的惊喜席卷施诗,她跳起来,几秒钟后又跌坐在凳子上,她冤枉了这屋里的男人,甚至激怒了他,事情已经变质,就像那堆蒙尘的衣服,失了原色。她的鲁莾冲动到底是给她惹祸了。
施诗心情复杂地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她决定要找男人谈一谈。她敲了敲门,门外男人应了,什么事?
我想和说点事。
你说吧,我听得见。
我想,我想我是错怪你了,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你洗了澡就休息吧,别闹了,我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