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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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我離開西安城,都沒有見到阿唯這個女人。我猜是我那天晚上的唐突舉動讓她不想見到我了。你曉得的,當時我的手不聽我心裏的使喚,我是出現了錯覺才那樣的。事後我一直在責怪自己。對一個幫助你的好人還要產生**邪之念,可見我這個人有多下流。一個藝術家尤其不能這樣失態。或者是因為她丈夫回來了。老實說,我一直在盼望能夠見到她。這樣我就可以把畫好的那幅畫送給她了。不料再也沒有見麵。有時恍然之際,我在懷疑有沒有這個叫阿唯的女人。她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倒是賓館的經理來看過我一次。是一個十分會說話的年輕人,他讚美了一番我的畫,聽上去對繪畫還有些研究。接著他表示要買我的兩三幅畫作為個人收藏。他說等到有一天我出了名,他就會把這些畫賣掉;據他看來,我離這一天已經不遠了。他讓我開個價,他當時就要買的。我曉得他是在恭維我,但我聽了還是十分受用。就算他的恭維有些過了頭,那也不是隨便見到一個畫家就這麽讚美。我就在心裏琢磨價格問題。我欠了他的人情,價格不能太高;但若畫價太低,就會影響到我在繪畫界的地位。若是一開始把作品的價格定得太低,以後想提升就十分困難了。這是江湖上的規矩。因此作為一個藝術家,寧可賣不出作品,也不能隨便一個價錢就賣了的。

當時我琢磨了一番。我說,本來我的畫一幅要賣一千元的,但為人不能見利忘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因此我一幅畫收你五百,你意下如何?經理一聽,十分豪邁地說,你說一千就一千,我買你兩幅,你千萬不要降價出售,我不能壞了你的行情。我就是堅持收五百,他堅決要給一千。見他如此堅決,我就不好再堅持了。我就表示可以再送他一幅畫,作為價格上的折中。當時他就給了我兩千元,拿走了三幅畫。我又十分慎重地把那幅《冬梅》一並交給他,囑托他一定要交到阿唯的手裏。他十分爽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