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别的什么事。有也不理会。人们若是找我,我就说在另外的某个地方。我只是和朵焉在一起。朵焉喜欢这样。她温顺如洁白柔软的羔羊。她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她的气味无处不在。有时候我不喜欢这样。因为我会觉得这些气息太过于霸道。但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是迷恋于这种气味的。很像是一些时候人们对于某种药物的依赖,你渴望摆脱,实际上却不能够。
我告诉王薇,那几天她可以自由活动,不必理会我们。王薇没说什么,但她嘴角有羞涩的笑容。她乐意于这样的安排。朵焉告诉我说,王薇恋爱了。王薇读的是北京外国语大学,从大三开始,她喜欢上了她的一个老师。对方教授法国文学。这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从此王薇绝不恋爱。跟我做助手之后,有时会遇到圈内圈外示爱的男人,每到此时,王薇都以沉默对之。看上去从前的感情似乎已经结束,因为大学毕业后她和老师断了联系。但对于王薇来说,那也许只是地理上的隔断。我没有见过她的老师。她的故事也不是她自己告诉我的。我是一个导演。我以影像呈现人生里的悲伤与喜悦。大部分的人生里都会出现爱情。所以我理解生活里各种各样的爱情,无论它看上去有多么荒唐和奇怪。王薇爱着的那个男人已经老了。她和他的女儿一样的年纪。但你很难从某个立场去讨论这种关系。对于很多人来说,爱情是唯一的无法控制的生活。它若是来了,就只能接受。王薇若是想和她的老师约会,有一间房子就会方便很多。她的老师贵为教授,但在首善之都,至今住在一套不足六十平方米的房子里。
和朵焉搬到东三环。这家宾馆闹中取静,条件也更好一些。距离音乐老师家里也比较近。我告诉朵焉,白天她要好好学习,等到晚上,我就和她一起出去闲逛;她去学习的时候,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宾馆写剧本。朵焉说,好。她高兴得屁颠屁颠的。我到北京的当天,她打电话给老师请了假。我问她想干什么。她说,你说干吗就干吗。她说话的模样乖巧极了,就像是一颗正在融化的糖果。她的模样如此简单无知,如此天真无邪。我看着她,感觉到蓬勃的情欲上升。
一觉到了天亮。设好的闹铃居然没有响;要么是没有听见。我催促她赶快起床。马上就到开课时间了。朵焉那时候其实是醒着的。她抱着我,嘴唇和一只手在我的身体上游走,像一只有着细密绒毛的、暖融融的猫。我说你要迟到了。她说,嗯。但是她没有起床的意思。她缠着我的身体。用她的**蹭我。她微眯着眼睛看我。空气里都是她暖暖的奶酪一样的气味。她看上去无耻**。她就这么懒洋洋的。窗外的城市喧哗又仓促,但是,那种暖暖的、缓慢的味道才是她喜欢的。她以此对抗时间。事实上,她成功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音乐老师打电话过来。她声色俱厉,指责朵焉“在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接着她强调说,不上课可以,但要是想退学费,门儿都没有。“门”字后面还有一个拖长的“儿”音。因此听起来悦耳又滑稽。朵焉笑得前仰后合。连我都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