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把手3

5、美女县长的盛情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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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东阳趁两会前的这几天,带着发改委、商务局、财政局、工信委等部门一把手去吉源县调研工业企业。为下一步,煤炭资源的第二次整合获得更为详细的依据。

大大小小的煤矿转了一圈子,回到吉源县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这次调研,吉源县县委书记杨天文,县长安红英都是全程陪同。晚宴上,杨天文倒是显得很柔软,可安红英却看起来强势些。本来何东阳不打算喝酒,杨天文似乎也没怎么死劝,可安红英却死活不行,说:“何市长一年半载才来吉源一趟,不喝点酒怎么成?这样空着胃回去,对吉源怎么能有深刻的印象?适当意思意思,杨书记和我心上也能过得去,你说呢?何市长。”

何东阳看了安红英一眼,笑笑道:“你看,安县长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喝点酒怎么感觉问题严重了。”

大家都呵呵地笑开了。

何东阳说:“那行,喝一瓶,就一瓶,也算我们把这个严重性减弱些吧。”

说着,吉源县政府办主任就把茅台酒三下五除二打开倒进了杯子。服务员站在一边闲着。其实,说句私心话,何东阳确实是看在安红英的面子上才喝的,要只有杨天文,他是绝对不喝这个酒的。因为时间安排得紧,第二天早上还要看几个企业,何东阳没打算持续过长的时间。可酒过三巡,安红英突然提议要转段。何东阳知道安红英所谓的“转段”,不是洗浴按摩,就是打牌唱歌。何东阳对这种一站式的接待向来有些受不了。可现在从上到下,都似乎已形成惯例。他几次要会上强调再不要搞这种游戏,说完了大家都会稍作收敛,可时间一长,还是原模照旧。何东阳也就再不讲了,只要把经济搞上去了,老百姓的幸福指数提高了,各级干部们消遣消遣,娱乐娱乐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有一点,何东阳倒是很注意,那就是他每次下县市调研,都不怎么摆开阵势喝酒,更不进娱乐场合。一来是怕喝高了失态,二是怕自己掉进下面人摆好的八卦阵里。高兴了或心烦了,他会找吴国顺或合拍的人,坐下来畅开了喝。除非是调研结束后,在盛情之下,适量表示一下,算是对调研工作的小结。

今天,何东阳却没抵过安红英的一再劝说,还是答应去歌厅放松放松。歌厅在县宾馆的顶楼上,装修豪华,音响也是全县一流的,基本不对外营业,主要是接待专用。何东阳还是第一次来。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从二楼坐电梯不一会儿就到了八楼。走进大厅,四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早已站在那儿等着。何东阳一眼就认出了婷婷玉立的舒扬也站在其中,心头掀起了阵阵波涛,注视了舒扬一会儿,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过头跟一左一右的县委书记杨天文和县长安红英道:“这歌厅,好家伙,即便在西州也应该算是数一数二吧?”

杨天文笑笑,没吭声。倒是安红英马上接话:“领导来吉源视察工作,到外面去,不方便。这不,我们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这里既安全又封闭,还能让领导放松放松,也没花多少钱。”

何东阳在跟县上领导说话的时候,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搜索着舒扬。几个女孩子已经开始忙乎了,又是点歌,又是倒茶。只是舒扬静静地趴在点歌台前,在电脑屏幕上翻阅着。不一会儿,一首何东阳极其熟悉而且喜欢的《高原红》的曲子响了起来,舒扬优雅地拿起话筒,以标准地普通话道:“请何市长为我们演唱这首曲子。”所有人开始鼓掌。安红英看着何东阳起身走到舒扬身边接过话筒,惊讶于这个舒扬,居然早早就点好了何东阳喜欢唱的歌。她这个县长都还不知道何东阳到底喜欢唱什么歌,问又不好问,恰在这个时候,舒扬却适时地打破了她的尴尬。这一刻,她觉得舒扬到吉源来,一直是吴国顺在后面关注,难道……安红英还是被何东阳高亢雄浑的男低音吸引住了,暂时忘却了对舒扬的疑问。说着起身端起酒杯,朝何东阳奔了过去,大声道:“没想到,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唱得真是专业水准。敬你一杯!”何东阳笑道:“别说违心话,如果像我这苞谷面嗓子都是专业水准,那我宁愿改行去唱歌。”何东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安红英咯咯地笑着说:“我一点都不会恭维。是真的。没想到何市长不仅会当官,还会生活。”

安红英话还没说完,几个袅娜的姑娘端着酒杯围了上来。何东阳朝拐角瞟了一眼,舒扬仍坐在那儿似乎在专心地点歌。安红英一一介绍。何东阳不用想也知道,都是政府办和各局委长得漂亮的姑娘。姑娘们这种场面见多了,很有劝酒的经验,何东阳对美女手中高悬的酒,也不好推辞,只微笑着看着杨天文和安红英说,仅此一杯啊!然后仰头喝了。等曲子再起来时,何东阳继续接着唱。这时,安红英朝舒扬招手叫喊:“小舒,快过来,给何市长敬酒!”

这一切,何东阳都看在眼里,他只是默默地观望着坐在远处的舒扬。舒扬从第一眼看见何东阳开始,心里就没有平静过。她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身份见面。如果她知道,可能会推辞的。可现在既然来了,她又不能不面对。等歌曲结束,她有些不情愿地端了杯啤酒走到何东阳跟前。安红英马上凑过来,说:“这是我们县新任的团县委副书记,舒扬!”安红英说着并观察着何东阳和舒扬的反应。何东阳接过酒杯,打起官腔道:“祝贺你!年轻的团委书记!”舒扬勉强地笑笑道:“谢谢何市长!”然后从何东阳手里接过酒杯,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舒扬心里有千千万万句话想单独跟何东阳说,可现在她的表现是不是让安红英有别的想法?与其让她乱猜,还不如装做若无其事。第二首歌,舒扬就给安红英点了她最喜欢唱的《爱琴海》。安红英在拿起话筒的瞬间,拿目光示意她去请何东阳跳舞。舒扬毫不犹豫地走到了何东阳身边。这半天,何东阳的心思就没离开过舒扬,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舒扬。看舒扬走过来,没等舒扬说话,何东阳就起身,牵着舒扬的手步入舞池。何东阳这才近距离地看着舒扬。她的确瘦了很多,歌厅色彩斑澜的灯光打到她脸上,显得格外妩媚。舒扬抬起头看了一眼何东阳,又马上把头别过去看着墙上的大屏幕。他们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在音乐的节拍下慢慢地移动着。自从舒扬到吉源县,何东阳也会在夜深人静之时,想起舒扬,时常也会发短信,可舒扬却不回。这让何东阳常常感到失落,他难以割舍,却不得不割舍。沉默了好一阵子,还是何东阳打破了沉默:“工作还顺心吧?”

舒扬从到吉源的第一天,就已经下决心忘记何东阳,可越是想忘记,何东阳的影子越发驱之不去。收到何东阳的短信她也不回,她也不给何东阳打一个电话。就这样苦着自己,慢慢地,她觉得自己适应了这种痛苦的生活。可今天,第一眼看到了何东阳,她很久以来似乎平静的心一下子又乱了,乱得难以理顺。她真的不敢去看何东阳的眼睛,刚才看了一眼,她差点忍不住自己扑进何东阳的怀里。她一再提醒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何东阳,是西州的何市长。她有很多话想说,可一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就这样静静地跳舞。听见何东阳的问话后,她微微抬抬头,并没有看何东阳的眼睛,道:“还好!”

何东阳紧了紧放于舒扬腰间的手,舒扬并没有挣扎,将身体往何东阳怀里移了移,她突然变得有些迷离,只想倒进何东阳怀里。这时,音乐结束了,响起一阵掌声。杨天文端着酒杯走过来,要给何东阳和舒扬一起敬酒。舒扬笑着说:“杨书记,我可不敢当,还是你单独给何市长敬吧!”说完就跑向卫生间。邓存斌也跑过来给何东阳敬酒,何东阳说:“存斌的酒,我一定要喝!”同时,市里陪何东阳过来的人都涌向安红英,一人一杯,安红英喝得直摇头。

县委书记杨天文既不唱,也不跳,只坐在沙发上当看客,并适时地给何东阳敬酒。又跟舒扬跳了一曲,何东阳就接到了吴国顺打来的电话,说:“首长,有件事给你汇报一下。”

何东阳拿着手机走出歌厅,问怎么了?

吴国顺说:“我听省检察一朋友说,巴尔克疯了!”

何东阳怔了一下,淡淡地说:“我知道了!继续留心!”

再次进来时,何东阳已没有先前的兴致了,就跟杨天文和安红英说:“让他们继续玩,我累了,先回房间。”房间就在宾馆的五楼,杨天文和安红英一定要送何东阳回房间,可何东阳不让,说:“楼上楼下,送什么送。”秘书张轩宇还以为自己唱歌何东阳不高兴,扔下话筒就跑了过来,看看杨天文和安红英道:“我陪市长回去!”何东阳转过身,笑笑道:“不用,你去玩!”

杨天文和安红英看着何东阳背着手朝楼下走去,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何东阳明显情绪有些异常,心里各自都在犯嘀咕。但还是失落地回到了歌厅。

何东阳情绪的起伏变化,不仅仅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身份看到了舒扬,更重要的是吴国顺带给他的这消息,虽然这个消息他早已从刘海滨口中知道了,但此时,还是让他一下子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

巴尔克如此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突然疯了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他马上给刘海滨打电话问马尔克再有没有新情况。刘海滨说,巴尔克除了交待了一些皮毛外,别的没交待。刘海滨沉吟了半天,说:“据我推测,巴尔克很可能是装疯。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挂了电话,何东阳坐在沙发上发愣。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何东阳起身开门。门外站在竟然是舒扬,她定定地看着何东阳,眼中充满着忧郁。何东阳一时无语,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朝门外瞅了瞅,说:“他们呢?”在这种时候,何东阳很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怕在关键时候再让人抓了把柄。

舒扬能感觉到何东阳的担心,淡淡地说:“他们都在蹦迪,乱哄哄的,我……”舒扬本来是要说,我想你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

当舒扬进来,何东阳顺手关上房门后,刚一转身,舒扬就猛地扑进了何东阳怀里,死死地抱着,越来越紧。何东阳压抑已久的心开始动**、摇摆。他是想过让舒扬去过自己的生活,可每每夜晚来临之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想起曾经和舒扬在一起的情景,让他不能自拔。今天在这种场合看见舒扬,是他没有想到的。他虽然对安红英安排让舒扬过来,心里多少是有怨言的,但看到舒扬后他既高兴又有一些紧张。尽管这样,他仍然只能以市长的面孔和口气跟舒服说话。人在很多时候,都是带了好几张面孔的,尤其在官场,什么时候该是什么面孔就显得更加重要。接完电话后,巴尔克的事还是取代了他因为看到舒扬后的不平静。

不知什么时候,两张嘴巴早已重合在了一起。经过一阵阵激烈的撕咬,何东阳欲望的火焰已经燃起,可稍稍冷静,何东阳还是强迫自己冷却了火热的身体。关键时刻,而且又是在吉源,万一被人发现,后患无穷。他有意识地将舌头退出,搂着舒扬坐到了沙发上,双手抚住舒扬的肩膀,怔怔地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脸庞。眼睛的余光不时地看着房间的门。舒扬脸上满是红晕,她正在期待着何东阳的进一步的行动,可没想他却在她火烧火燎时停了下来,她惊讶而有些失意地看着何东阳,一句话都不说。但从何东阳不安的神色,他知道何东阳心里想的是什么,停了一会儿,悠然道:“我在这里很好,你不用担心。”又停了停,说:“是你让韩菲儿来吉源找我?”何东阳哦了一声,郑重地问道:“韩记者真是你妹妹?”

舒扬躲过何东阳的目光,怔怔地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点点头,叹口气道:“对不起,我一直都不愿说我们家的事。那不仅仅是我妈妈心里的伤痛,也是我的伤痛。从我们相识的第一天起,我就不想让我的不幸破坏了我们的快乐!”

舒扬用忧郁的目光看着何东阳,凄然地讲述了她的遭遇。原来,舒扬的父亲居然是中央首长。舒扬的生父抛弃了舒扬母女后,受到了良心的谴责,经常会寄钱回来,可每次的汇款单,舒扬的妈妈都会原封不动地给他退了回去。舒扬本来叫韩舒扬,后来妈妈为了不被同学欺负,就把女儿名字中的姓去了,叫舒扬,恰好跟她一个姓。那时候,舒扬母女的生活过得很艰辛。舒扬的父亲好些时候,都是坐在车里远远地跟在舒扬后面看看,因为舒婷根本不让舒扬的父亲进门。舒扬的父亲一直想把舒扬接到省城,可家里那个妖精韩敏死活不行。舒扬的父亲没辙,没多久,就生下了韩菲儿。

再后来,舒扬的姥姥姥爷相继去世,舒扬考上了一所大专,学的是酒店管理专业。可就在她毕业的那年,舒扬的母亲突然得了肝癌晚期,那时候舒扬是想过去找父亲。可母亲说什么都不让她去找,她说:“女儿,人活得要有骨气!我虽然不能活着看到你幸福的未来,但我这辈子活得对得住自己,还有你。”舒扬再要不是说,母亲就丢下狠话:“你要找他,我相信我死得更快!”这样,舒扬就不敢了。

没多久,舒扬的母亲就去世了。舒扬母亲在弥留之际,舒扬的父亲到底还是出现在了病床前。舒扬母亲什么话都没说,留下了几滴眼泪。疼痛已让她无法用言语表达,这泪就是舒扬母亲留给抛弃她的丈夫最后在的表达。舒扬明白,母亲在她坚强的外表下面,是脆弱得无法再脆弱的心灵。母亲到了最后时刻,她心里仍爱着舒扬父亲。那爱,就这样被她带上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