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阳走出西州宾馆,阳光灿烂得让他有些受不了。整整五天,不是双规,胜似双规。这五天里,他基本上是没有人身自由的,跟省纪委的工作人员同吃同住,何东阳第一次体会到,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东西了。难怪有“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诗句,为了自由,可以连最让人感觉甜蜜的爱情都可以抛却,更何况一顶官帽?
这五天里,何东阳想了很多,想他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不为私已的工作,想他所邂逅的爱情,想他舍家离子对亲情的疏忽……总之他就是胡思乱想。总结自己的这半生,他究竟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晃然觉得浮世半生,失去的比得到的却多很多。他没有尽到做儿子的孝道,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职责,没有做到作父亲的严慈,这一切都已成为毕生的遗憾。反过来,他得到又是什么呢?除了外人看到的所谓风光外,其中的酸甜苦辣,又有几个外人能懂呢!何东阳知道,搞他的人就是谢明光。当纪委的同志问到那50万的事时,他是成竹在胸的。谁知没多久,就又问他认不认识舒扬。这时,何东阳大脑一片空白。他马上明白他们要查的是什么。他怕的就是这个,如果说他在经济上谨小慎微,没落下什么屎坨。但在处理与舒扬的关系上,也许是他留给某些人最大的把柄。他曾经不是没想过断了跟舒扬的关系,想过又能怎么样。人有时候真的需要一个倾诉的渠道,尤其是做官做久的人,他不能把自己心中的苦向自己的妻子倾诉,更不能向自己的同事倾诉,如何排减不断增加的内心压力,何东阳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是的,舒扬的工作是他一手安排的。这个世界上哪有纯粹得不沾半点世俗的爱情呢!他能给舒扬什么呢?家,还是别的什么?不能,他能给她的也就只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了。可他还是错了!他在无意间拿公权力去置换他对舒扬的报答。他累了,真的很累了!
一抬头,何东阳看见丁雨泽和张轩宇就站在面前,淡然地笑笑,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市长,我们来接你回家!”丁雨泽道。
何东阳点点头,上车。不知道为什么,何东阳突然问:“运达集团的二次整合情况怎么样?”说出这话,何东阳突然觉得有些多余。其实,何东阳骨子里除了工作,已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一切顺利,曹嘉明一定要等你,才没搞庆典仪式!”张轩宇说。
何东阳缓缓地说:“告诉他,不等我了,让罗市长参加吧!”
丁雨泽和张轩宇再没吭声。车子一直往城外走,何东阳问:“这是要去哪里?”
丁雨泽说:“张市长,吴局,韩主任,还有舒扬本来大家要来接你,怕不方便,已经在杏花村等着你,给你揭风。”
“不了,你让他们别等我了,我累了,想回家呆几天。回来再坐吧!”何东阳说完,就不再作声,头靠在后背上闭上了眼。
丁雨泽和张轩宇愣那儿半天,只好丁雨泽打电话给张筱燕。
何东阳突然睁开眼,说:“小伍,把小丁和小张放下去,他们就不去了。”说完又闭上了眼。
这两位曾经的秘书,自认为很懂何东阳,今天突然有些慌乱了,不懂何东阳了。但丁雨泽还是说:“市长,还是让小张跟你去吧,好有个照应。”
何东阳没吭声。丁雨泽明白,何东阳不吭声说明就是同意。给张轩宇递了个眼色,伍建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看着车子缓缓前行,丁雨泽心想,官场处处是陷井!你越是清廉,你圈子里的人就越少,你也就越发危险。你越是腐败,你圈子里的人就越多,甚至保你的人也就越多。这种恶性循环的官场体制,什么时候才能得以改变?做官难,做一个好官更难,做一个清正廉洁为民做事的好官,难上加难!
车出西州市区,何东阳的心情慢慢地好些了。他睁开眼,看着窗外枯黄的田地和戈壁,又想起了纪委的这次调查,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当他们问起舒扬的时候,何东阳一口咬定说不认识。再后他们问了很多何东阳预知的一些问题,何东阳都说不知道。再后来,他们就什么都没再问,然后就解除了对他的调查。省纪委副书记梁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何东阳,握了握手,说:“东阳同志,举报信中所列的问题我们都做了一一核实,确实不属实。你是一个经得起组织考验的合格的领导,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作风和操守,在本职工作岗位上做出更大的成绩。”
何东阳冷冷地问:“这事就这么完了?”
“嗯,完了。”纪委副书记笑道,“哦,当然,对诬告陷害的举报人,肯定会作出处理的。这个就由市纪委处理了。”
何东阳觉得这事,应该没完,可他们却说完了。难道?何东阳第一想到的就是吴国顺,是吴国顺替他把事情揽下来了?是不是安红英也会跟着受牵连?
这时,张轩宇的电话响了,他马上接通,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过头说:“市长,高书记电话!”
何东阳接过电话,提了提精神,说:“高书记……”后面不知要说什么,他突然咔住了。
高天俊马上笑着说:“东阳,你受惊了,现在没事了,也别多想。你现在在哪儿?”
“哦……请高书记指示。”
“呵呵,哪有那么多指示。我意思是晚上我们单独坐坐?”
“高书记,我想请假回家呆几天。你看……”
“哦,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那你赶紧去吧,回来再坐。”
挂断电话,何东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还关着,他赶紧打开手机,一阵音乐低声,仿佛让他又回到了现实中。手机一开,紧接着电话就进来了。是老婆胡亚娟。
“东阳,手机都打烂了,打小张,小张说这次出差他没跟你去,小丁也是。出个差咋还把手机给关了?我听到不好的消息,心里担心的。你现在在哪儿?好着吗?”胡亚娟像机关枪打完一梭子子弹后才停下来。
“我刚回来,这次出差保密性强,不让开手机。这不,回来就紧赶慢赶往家走呢!”何东阳平静地说道。
“好,那我这就给你做饭啊!”胡亚娟在电话里轻松地笑道,“哦,对了,今天早上亚生回来了,晚上我们一家人坐坐。”
何东阳哦了一声,说:“那就好,那就好!”说完挂了电话。
手机还没塞进口袋,又响了起来。何东阳一看是省上的座机号,马上接起电话。对方喂了一声,说:“是东阳吧,我是陆宗成。”
何东阳立刻坐直身子,打起精神,大声道:“哦,是陆书记啊,你好你好!书记有什么指示?”面对领导,何东阳已经习惯“指示”这个词了,觉得这个词实在是太好了。你既可以理解为幽默、玩笑,又可以理解为尊重、重视,不同的对象会有不同的理解,对陆宗成来说,这就是何东阳对他的尊重了。陆宗成在电话里呵呵地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尽快调整心情,西州的工作还等着你呢!”
何东阳也在电话里淡然地笑笑,说:“感谢书记的关心,没事,我会好好工作的。”
“那就好,那就好。另外,如果没什么紧要事,我想你上来一趟。下班后,我在金利山庄等着你!”
何东阳怔了一下,还是马上说:“好的,我现在就赶过去!”挂了电话,何东阳还是没想明白,陆宗成一直对他就耿耿于怀,只因为有祝开运挡在那里,算是没给他小鞋穿。省纪委今天才刚刚解除了对他的调查,他马上就要见他,而且以如此热情的态度召见他,这是为什么?他这样去见陆宗成,是不是合适?如果让祝开运知道了,那不很麻烦吗?可是,人家省委副书记,要见一市之长,你还有拒绝之礼?是福是祸,何东阳都只能去面对。何东阳这几天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还没有解开,那就是省委纪决定对他进行调查,是受了省委常委会的旨意,也就是这个决定至少祝开运是投了赞成票的。祝开运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祝开运对他早已有了看法,要通过这次调查拿下自己?还是事出有因,迫于无奈?如果这些是一个谜,那为什么纪委突然刹住了车,不再往下走了?这对何东阳来说,更是一个谜。他想,也许见到陆宗成后,这个谜就能解开。
何东阳对伍建说:“小伍,金州不拐了,直接去省城。”
张轩宇又愣住了,今天让张轩宇愣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何东阳又给胡亚娟打电话,说自己突然有事去省里,回不去了。等把省里的事办完再回去。胡亚娟发了几句牢骚,悻悻地挂了电话。
何东阳无奈地闭上眼,眼前就出现了陆宗成的面孔。何东阳不停地在设想,见到陆宗成后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形。
车子进入省城,何东阳给陆宗成的秘书柳玉杰打电话,问陆书记在金利山庄的具体位置。柳玉杰说了房号后,说陆书记突然有点急事要处理,让他在那儿等等。
40分钟后,陆宗成来了。见到何东阳,笑着上前伸出右手,“来了,东阳!”何东阳也赶紧上去,弯了弯腰,紧紧握住,“书记好!”
秘书柳玉杰也跟何东阳握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退了出去。陆宗成招呼何东阳坐到他跟前,说:“东阳啊,今天叫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主要就是想跟你坐坐。这次省委同意纪委提出以你进行调查的建议,也算是对你的一次重大考验,身正不怕影子歪嘛!这不,正好给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何东阳长出一口气说:“群众举报我,说明我在方方面面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这都需要我在今后的工作和生活中不断完善。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反省自己,除了要不断地自省外,还要警钟长呜,只有这样,才不会出问题。”
也没见点菜,服务员很快就把菜上齐了。四热四凉,看起来很诱人。陆宗成拿起筷子,看着何东阳说:“先吃点菜,我们再少喝点酒。”说着,服务员已经拿着一瓶茅台往高脚杯里倒。何东阳笑笑,也抓起筷子。
“我接到北京打来的电话,就马上给祝书记和蒋省长做了详细的汇报,祝书记这才让纪委马上撤回来。”陆宗成说着,举起酒杯,“东阳,来,喝一杯,算是给你压压惊!”
何东阳怔住了,他不知道陆宗成在说什么。但还是笑容可掬地忙举起酒杯,笑笑说:“谢谢书记!”放下酒杯,何东阳大脑不停地运转着,想着陆宗成所说的这个北京的首长,到底是谁?他从没有跟北京哪个首长有如此情义。何东阳这才猛地明白了陆宗成突然如此热情地召他来省城的原因了。吃了几口菜,他终于想到了韩菲儿,想到了韩菲儿的父亲。官场原本就是一副不停运转的链条,上面的带动下面的,前面的带动后面的,左面的影响右面的,环环相扣,才不会掉链子。现在,陆宗成突然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很显然是冲着他这个连自己都没见过的首长来的。此时的何东阳当然不能拒绝陆宗成的错觉。他只能让这个错觉继续错下去,否则,如果祝开运走了,他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官场永远都是发展变化的,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可何东阳正欲开口撒慌时,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有违自己做人的准则。如果有一天,陆宗成真要让何东阳牵线搭桥,那样他该用哪个慌言来圆这个谎言呢?他总不能开口求韩菲儿吧,他做不到。也许到了那时候,他的无动于衷,会惹怒了陆宗成,他的处境将更难。矛盾了半天,何东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陆宗成看何东阳有些走神,笑道:“东阳,想什么呢?说说,怎么认识北京首长的?”
何东阳说:“说实话,这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更不认识什么首长。”
陆宗成呵呵地笑了起来,“东阳,你可真会说笑,你是怕我给你出难题?”
“这倒不是,省长,我说的都是实话。”何东阳哭笑不得道。
陆宗成的脸马上阴了下去,端起酒杯,说:“不说这个了,喝酒。”也没跟何东阳碰,只是在空中晃晃,啜了一口。
散场时的陆宗成比起进场时就显得平淡多了,轻轻地握了握手,说:“你好自为知,好好工作吧!”
出了金利山庄,何东阳心情也很沉重。陆宗成莫名奇妙突然亲近他,又莫名奇妙冷如霜,让他无法琢磨。但他还是打了韩菲儿的手机。韩菲儿本来打算在西州为何东阳接风,却被拒绝。于是,吃了午饭就闷闷不乐地赶回了省城。这会儿接到何东阳的电话,她仍有些不开心地说:“大市长,这会儿怎么想起我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何东阳的第一句话说得很伤感,也很真诚。他绝没有想到在他最关键的时候,却是她在背后拉了一把。
听到何东阳的这话,韩菲儿一整天的不快瞬间不翼而飞,咯咯地笑道:“对不起,我早上心情有些不好,不想马上见到你们,所以……你还在西州?”
韩菲儿撒娇道:“你都不理人家,还赖西州干嘛?我早回来了。”
“我要马上见到你!”何东阳说。
“现在?从金州赶过来可能也到凌晨了吧?”
“我现在就在省城?”
“什么?你把我们都甩了,自个溜省城潇洒来了,什么人啊?”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见面再说吧!”
“要不……你来我家吧?”
何东阳下意识地告诉自己,家里是不能去的。他怕去了韩菲儿家,自己就不是自己了,于是果断地说:“家里就不去了,我在你们小区附近的酒吧等你吧!你出小区后给我打电话。”
韩菲儿在电话里很不情愿地说:“也行吧!”
在一个温馨的小包厢里,韩菲儿推门进来,看见何东阳,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何东阳很犹豫地搂着韩菲儿。韩菲儿说:“你还好吗?”何东阳说:“因为有你,我没事了!谢谢你!”说着,他将韩菲儿从自己怀里推了推,说:“我原想自己一世英名,可能将毁于一旦,谁能想到是你救了我。”
“救你的人不是我。”
“嗯?不是你还能有谁?”
“是我姐姐!”
“你姐姐?”
“是的,是我姐姐舒扬。”
韩菲儿将事情的整个过程给何东阳讲完后,何东阳彻底懵了。他没想到舒扬会无时无刻不关心着他,在危难之际,居然能抛弃她心中多年的芥蒂,去求他的父亲。这让何东阳特别感动。女人啊,她的名字叫爱情!
何东阳把已泡好的碧萝春递给韩菲儿。韩菲儿看着茶杯,又看着何东阳,撒娇道:“不嘛,我想喝酒!”
“算了,今天酒就不喝了,我们以茶代酒。”何东阳不是不想喝。在这样一个浪漫的地方,怎么能不喝酒呢?他心里是怕啊,他怕酒精会让他在曼妙的韩菲儿面前无法把持自己。他已经犯过一回错,再不能错下去了。真要再这样下去,他的生活真就成一堆乱麻了,理还乱。他只能把韩菲儿和舒扬当成他最好的朋友,而不是情人。这个决定,是他用了一个星期做出的。女人犹如毒品,当你吸食第一口之后,就会产生吸第二口的欲望,欲望得不到控制,你会不自觉地染上毒瘾,永远戒不掉的。他已经吸了,就再不能吸下去了。再吸下去,毁掉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对方。
韩菲儿看何东阳果断的表情,又撒了一阵娇,就不再坚持了,只好悻然道:“茶就茶,来,干杯!祝你一切都好!”
何东阳笑笑道:“谢谢,我这次可是欠了你们姐妹一个大人情。”
韩菲儿咯咯地笑道:“那是,好好想想吧,怎么还?”
何东阳暖暖地看着韩菲儿,他就是喜欢听她说话,她的话永远都是实打实的,不带半点虚伪。有时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时会柔情似水到你的骨头里,在你面前,他永远都是一个高敖的公主。这,也许便是她吸引何东阳的地方。男人总是会被智商情商都发达的女人所吸引。在这一点上,韩菲儿跟舒扬却有着极大的不同。何东阳并不接他的问话,而是说:“我能见到你爸吗?”
“你想把这个人情直接还我爸?”
“你真聪明!”
“想得美,你以为我爸是谁都能见上的,尤其是你,想见我爸,先还了我这个人情,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嘛。”韩菲儿努着性感的嘴巴说。
何东阳道:“看来,你才是我的劫。”
韩菲儿晃着脑袋,幸灾乐祸地看着何东阳,笑着。
与韩菲儿分手时已经凌晨1点。何东阳回到宾馆,伍建已睡了,张轩宇还没有睡,听见脚步声,他赶紧出来给何东阳开门。张轩宇这些天的确是有些心神不宁,他是被舒扬搞得心神不宁的。他已经做好了跟舒扬长期相处下去的打算。这事,他还是想找机会跟何东阳说说,但又没有合适的机会。何东阳看着张轩宇执著地等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是不错,说:“这么晚了,你不用等我的。”
张轩宇笑笑,嗫嚅道:“房卡我拿着……”说着赶紧给何东阳倒茶。这时,何东阳坐下来,接过张轩宇递上来的茶杯,问:“我不在的这几天,你都忙什么?”
“市长,也没忙什么,就是陪舒扬去了趟省城,找韩记者。”
“哦。”何东阳点点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又问:“小张,你想过没有,我要真出了事,你怕吗?”
“我从来没想过你要出事,你不贪不占,一心为西州发展费心费力。真要是被暗箭中伤,我想好了,我也不干了。”
“呵呵,你小子还挺拗啊!你以为父母供你容易啊,想不干就不干了。无论怎么样,你要上对得你父母,下对得起养育你的父母,明白吗?”
“我懂的,市长!跟了你这些日子,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大致明白了官场是一个极其残酷的角斗场,像我这样的老实人,可能不好混。”
“胡说,我也是老实人,不照样。做官跟做人是一样的,只要你脚踏实地,有一颗善良公正的心,就一定能成功。想通过玩心眼耍手段上位的人,是永远走不远的。栽跟头是迟早的事,别看他现在看起来很风光,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意识到坚冰正一点一点在自己脚下融化。你说呢?”
“市长说得对。”张轩宇说完,何东阳再没问话。一时出现沉默。这时,张轩宇小心地说:“市长,我个人有点事想给你汇报一下。”
何东阳笑道:“你这个小张,这不见外了。有事直接说就行了,有什么可汇报的。说,什么事?”
“我想跟舒扬相处相处。”说出来,张轩宇觉得轻松了很多。
何东阳似乎没听清楚,但又觉得张轩宇说得很清楚。尽管曾经何东阳有过让张轩宇跟舒扬谈恋爱的念头,可今天,当张轩宇真的说出这事时,何东阳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但脸上还是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说:“哦……这个,好事,好事。你不用给我汇报,个人的事,我支持,支持。”何东阳说完,都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看张轩宇不敢看他,才安心地说道:“好了,睡去吧,明天早早回金州。”
这一夜,何东阳又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