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何东阳怎么也没想到,他费尽心机想搭上省委书记蒋效东这艘大船,却怎么也靠不着边,竟然在一个不经意的时间点上,轻而易举地如愿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在正确的时间遇到了正确的人。而这个正确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生命中的另一个重要女人,韩菲儿。
韩菲儿当了省电视台副台长之后没多久,专程来了一趟西州。那天晚上,在华岳宾馆,韩菲儿显示了她从没有过的忧郁,她说这是她最后一次跟何东阳独处。
何东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往日的快乐公主,今天却突然变成了灰姑娘,这让何东阳感大为吃惊。韩菲儿说:“你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我要结婚了。”
何东阳半天才回过神来,说:“结婚?你真的要结婚?”随即又笑道:“好啊,这是喜事好事,祝福你!”
韩菲儿说:“八月十八,我今天特意是来请你的!”
何东阳笑得有些勉强,说:“好,好,我一定去。不知你老公是谁?在哪儿上班?”
韩菲儿柔情似水地看着何东阳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今夜仍属于你。”说完,一头砸进何东阳的怀里,吼吼地哭了起来。
何东阳的心一下被揪着了,拍着她的肩头说:“应该快乐,怎么哭了?”
韩菲儿仰起泪水涟涟的小脸儿,凄婉地说:“人们看到的都是我快乐的一面,可我心里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人为什么能选择别的,却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我多想我是一个平凡家庭长大的孩子,过一种平常的日子,可是,就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隐姓埋名,来到这里,容易吗?没想到碰上了你,我原先还以为我很幸运,谁知道你居然跟我姐姐……我早就感觉到了,自打我第一次来西州找我姐姐时我就感觉到了,尽管你一再隐瞒,可你却知道女人的第六感觉往往是最可靠的。无数次我都在想,这究竟是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永远都想不明白,我怎么可能把少女的第一次给了你。我也想不明白,但我就是给了你。我不后悔,但我又不能让你重新选择,这对谁来说都是残酷的。经历了痛苦的抉择之后,我最终决定把自己嫁掉。从后天开始,我就永远再不属于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东阳眼睛里已汪满了泪水,滴落到了韩菲儿嘴唇上。“菲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原本不想伤害任何一个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结果还是伤害了。你心里痛,我更痛。请你,原谅我吧。”
韩菲儿摇摇头,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从没后悔过。”
何东阳一下揽紧了她。韩菲儿烈火般的柔情被激活了,娇声道:“你要我吧!最后一次,要我吧!”
何东阳一起身,将韩菲儿抱进了里间的卧室**,和衣搂着韩菲儿平躺着。何东阳并没有急于要韩菲儿,而是将她揽在臂弯里,给她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不知道不觉间,韩菲儿睡着了,泪痕点点的脸上**漾着甜蜜的笑容。何东阳一件一件脱去韩菲儿的衣服,韩菲儿似醒非醒地配合着何东阳的动作。不一会儿,洁白光滑的身体就整个儿**到了何东阳面前。
何东阳慢慢地凑上去,将嘴唇挨到韩菲儿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将被子轻轻地拉到韩菲儿身上,直到韩菲儿凝脂般的身体一点一点消失在何东阳眼前。此时的何东阳,没有杂念,没有欲望,只有无边无际的怜惜。他转身关灯,走出卧室,坐进客厅的沙发,不停地抽烟,直到黎明的白光从窗外照进来。他起身下楼,朝广场走去。他围绕着广场一圈又一圈地走,直走到张轩宇给他打电话才停下来。他告诉张轩宇直接把早点拿到办公室。
一上班,刘海滨就兴高采烈地来找何东阳汇报工作。何东阳说:“怎么?多云转晴了?是不是案子破了。”
刘海滨长舒一口气说:“报告市长,曹天举的案子破了。”
对于刘海滨来说,基本上天天都有要破的案子,无论哪件案子破了,他都很兴奋。但不是每件案子破了都要找市长汇报。只有像曹天举这种社会影响特别大的案子,才可以找市长汇报。但何东阳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曹天举的案子破得这么快。他马上起身,把刘海滨让到沙发上,让他详细地说说。
刘海滨整整汇报了两个小时,才结束。何东阳不停地点头,然后起身走窗前,看着遥远的天际,慨叹道:“这下,曹天举在天之灵总算可以安了!”说完,他突然转过身,说:“马上跟我去给高书记汇报。”
何东阳从高天俊办公室出来就已经12点30分了。张轩宇一直在楼门口等着何东阳。刘海滨说:“中午时间短,市长别回去了,给嫂子打个电话,我们去前面那个餐厅吃个便饭。那儿虽然地方小,但饭菜做得还真地道。”说完看了一眼张轩宇。张轩宇看一眼何东阳,马上给胡亚娟打了电话。
刚准备进餐厅门,迎面从里面走出来一女孩子,何东阳抬眼一看,两个人都笑了起来。何东阳说:“王丹,你怎么在这儿?”何东阳话一说出来,就发现有缺陷,却也不纠正。王丹笑笑,指指对面的店,说:“我在那儿上班。”何东阳顺着王丹的手一指,才哦了一声道:“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听亚生说起过。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王丹说:“还好!胡总正准备在省城再搞一个分店。他这几天就在省城忙乎呢!”
何东阳哦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胡亚生的汽车美容中心开业时,他只是让张轩宇过来送了1000块的礼金,自己没出面,也没让胡亚娟出面。后来,他怕胡亚生打着市长的旗号招揽顾客,影响不好。还专门派张轩宇实地了解了一番。胡亚生根本不靠何东阳的权力,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他采用世界顶级技术,设备人员都是一流的,生意自然也是西州汽车美容行业最好的。
王丹见有几个认识何东阳的人都围了上来,赶紧打了声招呼走了。何东阳回头又看了王丹一眼,觉得这姑娘真是不错,她能离开谢明光,从原本的一条不归路上转回到正轨上来,这需要怎样的力量呢!如果她仅仅是为了钱,何东阳相信她会比很多人都有钱。谢明光已经判了,是跟龙永年错前错后判的。谢明光判了10年,龙永年判了无期。人啊,这一辈子,无论什么样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顺了感激对手,错了不怪别人!
第二天,胡亚生从省里回来,他便把胡亚生和王丹叫家里一起吃饭。胡亚娟还特别惊奇地看了何东阳几眼。说:“你什么时候把这个小舅子开始放心上了?”
何东阳呵呵地笑道:“不是没放心上,而是没有放在脸上。”
吃过饭,何东阳把胡亚生送走,从窗外远远看见胡亚生和王丹说说笑着钻进了车子。何东阳下到一楼厨房,看胡亚娟正收拾碗筷,说:“你方便的时候给亚生提个醒,我看他跟王丹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胡亚娟手里的抹布立即停在了碗沿上,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何东阳说:“什么?他跟王丹?没有吧?他们只不过是老板与伙计的关系,怎么可能。”
何东阳正色道:“你说如今这个世界,什么事没可能?还是早点打上预防针,别到时候真到了那一天,就晚了。”
胡亚娟瞪大眼睛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何东阳说:“只是感觉,没发现什么。”
胡亚娟笑笑,继续洗她的碗。何东阳刚一转身,只听胡亚娟叫了起来,把抹布和碗扔进水槽,痛苦地弯下腰,双臂紧紧抱着胸。
何东阳忙走过去,搂住胡亚娟,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胡亚娟表情极为难受地说:“我感觉我的**怎么突然一阵阵的刺痛,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隐痛。也不知道怎么了。”
“走,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早预防早好。” 何东阳说着就扶着胡亚娟往外走。
胡亚娟痛苦地笑道:“哪有那么娇,上次体检时大夫说了,可能有乳腺增生的症状,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慢慢地,胡亚娟疼痛缓解了,又从水槽中捞起抹布和碗洗了起来。何东阳这才放心地从厨房出来。
晚上,何东阳看完了10点钟的新闻,胡亚娟正在卫生间洗漱,何东阳到书房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会儿网站新闻,他又想起了刚才胡亚娟痛苦的神情,就随手在百度搜索栏内输入了“乳腺”两个字。哗地出来了好多有关“乳腺癌”的词条。他随即点开了网页,看着看着,他的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了。心想,胡亚娟得的不会是“乳腺癌”吧?他起身出了书房,站在卫生间门口,说:“老婆,明天我上省城,要不你也一起跟我去,我们去省人民医院查查?”
胡亚娟正往脸上抹油,回过头,说:“查什么查,我明天到市医院看看,吃点药就没事了。”
何东阳又站了一会儿,又回到书房。他又进到《西州论坛》里转了一圈,退出论坛,何东阳登录进入自己邮箱。他已经有好久没有看邮箱了。里面有几封邮件,他打开第一封,眼睛就瞪大了,心跳也加快了。是舒扬给他的一封信。他一看发件时间,是两星期前的一个周末发来的。
东阳:
你好吗?我知道我的不辞而别,给你造成了一种伤害。可我不得不选择离开。离开你,离开张轩宇。离开,是因为我已深陷于你为我营造的爱的漩涡,不能自拔。而我们的爱情终归又不能成为现实,甚至因为我而影响到了你的事业。我知道处在夹缝中的你也左右为难,也许我选择了结婚,对谁都是一种解脱。而事实上,我这样做完全是在自欺欺人,张轩宇根本无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子。即便这样,我还是决定与张轩宇结婚。不为别的,只为能够经常看到你,也为了你的仕途更通达。至少,我觉得他是爱我的,这已经够了。然而,没想到在结婚的前一天,我偷看了他锁在抽屉里的日记后,我才发现他爱的并不是我,而是可以让他仕途飞黄腾达的我的首长父亲。那一刻,我彻底绝望了。我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陷阱,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身陷其中。我想过死,可是,最后我还是想通了。我不能死,我答应过妈妈我要好好地活着。我选择了以这种方式结束曾经的感情,实属无奈,尽管给张轩宇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可能给你心上蒙了一层阴影,但我觉得唯有这样,才会让大家都获得心灵上的解脱。
永远不要问我在哪里,也不要问我过得好不好,我会答应你,我一定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你。假如有一天,我能放下自己的时候,也许我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多保重身体,别为工作而让自己太劳累!
舒扬 于天涯海角
何东阳又是一夜无眠。
早上,何东阳要上省城。他打算提前一天去,把有些事办办,然后参加第二天韩菲儿的婚礼。他一再要胡亚娟一起去,再把病好好查查,可胡亚娟摇头拒绝了。
到省城,何东阳办完了事,时间还早,就给韩菲儿发短信,说有没有什么跑腿的事让他帮忙?韩菲儿的短信并没有马上回过来。何东阳失落地在宾馆房间里看电视,手不停地摁着遥控器,电视机哗哗地眼前闪着,却找不出一个他喜欢的电视节目。一直到下午五点钟的时候,韩菲儿突然打来电话,说:“对不起,短信回晚了,你不会介意吧。确实有个忙要你帮。”
何东阳笑道:“快说,你的终身大事,不尽点力,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5点50分,你准时到我家来一趟。我家你应该知道具体位置吧?”韩菲儿一直都显得特别平静。
何东阳心里直犯嘀咕,明天就要成婚,她今天让我去她家,会有什么忙帮呢?难道那天晚上自己没有要她,她不甘心?何东阳笑笑,心里骂自己龌龊。
何东阳一看时间,才4点50分。这一个小时,何东阳在期待、心跳、疑虑、惧怕中度过的。何东阳是踩着时间的点,准时5点50分时摁响了韩菲儿家的门铃。开门的是韩菲儿,她平静地微笑着,道:“就等你了!快进来吧!”
何东阳进门,迈步转向客厅,就在那一刻,何东阳看到眼前的两个人,大脑一片空白,他怀疑自己是走错了地方。眼前的这两个人,假如光是舒扬,他是会很惊讶,可不光光是舒扬啊,沙发上坐着的这个老者,竟然是他经常在电视里见到过的首长。
韩菲儿适时地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爸。”说完,韩菲儿的父亲起身,简单地跟何东阳握了手。何东阳握住首长手的那一刻,心在狂跳。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首长淡淡地笑道:“早就听她俩说起过你,今天算是才见了真人。”
首长爽朗的笑声,让何东阳紧张的心情稍稍得以缓和。何东阳说:“我真的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您,真是没想到。”
韩菲儿又说道:“我姐姐就不用介绍了吧?”
何东阳看了一眼舒扬,又看了一眼韩菲儿,很是尴尬。此时的舒扬,显得是那样熟悉而又陌生。她定定地看着何东阳,多连一句话都没说。
“走,先吃饭,边吃边聊!”首长说着起身往餐厅走去。
这顿饭何东阳没吃出一点滋味来。桌子上,首长不时地问一些地方的情况,何东阳只要一谈起与自己工作有关的事情,他的紧张顿时就消失了。首长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而且回答中还不时地出现一些非常具体的数字。首长边吃边听,频频点头。直到结束时,舒扬除了问到王丹的情况,再没跟何东阳说过一句话。
离开韩菲儿家,何东阳都没有想明白,韩菲儿为什么要让他参加他们的家宴?他的出现,是首长的意思?还是舒扬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总之何东阳可以判断的是,在他出现之前,他们全家人都知道他要出现了。
何东阳连夜给朱红斌打电话,让他准备一些西州特产,连夜送到省城来。他要在首长参加完韩菲儿的婚礼离开之前,把这件事办好。第二天参加韩菲儿婚礼时,何东阳趁韩菲儿敬酒时,说给首长准备了些西州特产,合适不合适?韩菲儿笑笑说:“如果是别人,当然不合适。你是例外!”
何东阳感激地笑笑,说了祝福的话,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