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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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想到一块了,既成事实,谁也没办法了。原海峰说:这月正好赶上我大倒班,提前让家里准备一下,咱突击举行个婚礼,你和我堂堂正正地睡在一起,把生米煮成熟饭,你父母也就彻底死了将姑娘再嫁人的心,人家当兵的知道你已经结婚有婆家了,就是再傻的人,也不会娶你了。

爱玲瞪大了眼睛,然后狠狠地在海峰的脸上掐了一把说:你真毒,这样行吗?我不是伤天害理没有娘家了吗?海峰说:你想得多了,没有那么严重,等咱把日子过起来了,回娘家女婿还是女婿,闺女还是闺女,你听我的,这绝对是上策。

是馊主意还是本来就应该这么做,爱玲分辨不清楚,但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生的“幸福”,她认了。她听凭海峰花言巧语的安排,开始的担忧已经被海峰的设计和勇敢冲刷得无踪无影了,仿佛自己就是给海峰生的,没有了一丝的反驳和辨别能力,任凭别人摆布。

海峰说,那天早晨你往村口走,我借朋友的一辆才买的永久牌自行车接你,进门放几挂鞭炮,同学朋友叫上两桌饭,一切就定型了,爱玲就成我王家的媳妇了,谁也抢不走。爱玲问,那结婚证呢?你真傻,现在先上车后买票已经成了一种时髦,结婚证那不就是一张纸吗?只要感情深,要那有啥用,等孩子出生了,一起去办,省得多跑一趟。

有人说,恩和义是受苦受难的,情和爱才是快乐的,恩和义是同患难的,情和爱才是同享福的,女人大都是为男人活着,这话用在爱玲身上一点儿不假。她半信半疑地答应了海峰的设计,而且还是非常牵强附会的圈套,明知不是那么的光彩文明,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更没有丝毫的勇气回绝。当她迷迷糊糊地回到家,再次拿起海峰三年前到矿上第一次给她写的信看:“爱玲,我再叫一声,亲爱的,当我看到风吹干你的散发时,我简直就像着魔一样,你淡淡入鬓的蛾眉,在我的眼睛里,是那么的美丽动人,你身材纤弱娇小,说话柔声细气,我堂堂的七尺男儿……”

爱玲看着看着眼睛湿润了,更坚定了按照海峰设计的方案走的决心,他永远是对的,至于父母,像他说的那样,自己总归是他们的亲娃,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过去了,父母再好,也不能剥夺女儿的幸福。

“婚礼”完全按照海峰设计的办了,爱玲就这样在没有嫁妆、没有任何亲人在场的情况下,成了原家的儿媳妇。刘爱玲以这样一种方式进了原家的门就再没有回过娘家,其间准男人海峰只回来过两次,一次还没有过夜,半年以后等来的却是分手的噩耗。

感情是毁掉一个人最剧烈的毒素,刘爱玲一下绝望了,对她来说,死是人心灵创伤的解脱、灾难的完结。在原家人的冷漠歧视下,刘爱玲喝了给棉花杀虫的农药,到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才苏醒过来。刘爱玲娘家来了一帮人将原家折腾了个底朝天,派出所抓了人,幸亏没有造成多大损失,做了询问笔录就放人了。刘爱玲送到乡卫生院得到医生的精心照料,身体恢复得很快,在此期间原海峰只来过医院一次,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爱玲,考虑的却是怎样脱身的问题。主治医生跟他说:没有生命危险了,你预交二百元医疗费走吧,其他问题我会照顾好的。

原海峰本来就不想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别人说什么他都无所谓,就是狗屎一堆,不会影响他的前程,但如果人死了,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学上不成不说,还会被矿上开除。万万没想到,能遇到这么好的主治大夫,海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大夫其实是不怀好意,他了解了爱玲的底细后,看着这个病**躺着的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身体虚弱,满脸憔悴,但容貌美丽、含苞待放的女人,他完全丧失了身为医生乃至身为人的道德底线,在“精心”治疗加关照的同时,产生了邪念,对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刘爱玲实施了强奸。

受到如此双重创伤后,爱玲脑子反而更清楚了,她利用吃饭的机会买了一把菜刀,直接冲到值班室,向这个拿着听诊器人模人样的白狼砍去,然而她毕竟是个没有力气的弱女人,刀最终掉在了地上。

事后,这个人面兽心的医生被开除了,刘爱玲也以报复杀人未遂被派出所拘留十五天,出来后这位曾经天真灿烂的姑娘就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了,有人说她跟着在当地小煤窑下井的四川民工走了,几年都没有音讯。

原海峰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一个纯情的姑娘逼上了绝路,但从他的言行和表情上看,没有丝毫的悔过和自卑,反而趾高气扬地在同事面前谈他的成功之道。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人,现在又成了矿长助理兼队长,直接成了我的上司,大家都暗自嘀咕,不知道他还要做出多少惊世骇俗的“创举”出来。

姚大勇说:他当他的官,咱挖咱的煤,像这种垃圾人,当再大的官我都看不起。不知道领导瞎了哪只眼,收了多少好处,提拔这种人。他会得到报应的,不信咱等着瞧。

肖伟光当了矿长,侯文江书记说,这是咱们采煤五队的荣幸,对采五的偏爱不会少,但要求也会更严格,你们作为班组长,要更加低调、谦虚,认真做事,不能给肖矿长下巴底下垫砖,把工作做得更好,才能让领导放心。

姚大勇说,侯书记,新来的队长只是在宣布时见了个面,这么些天没有来上班,给书记请假了没有?算不算旷工?侯书记说,那不是你我操心的事儿,长期不来才好,人家是由干部科管理,你们该干啥还是继续干好啥,完成生产任务和安全上千万不要出现任何问题,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找你姚大勇算账。

姚大勇对着我、志胜和王选怀说:听见了吧?侯书记的话里有话,咱权当没有这个队长,一切对侯书记负责,你们要对我负责,工作中出了问题,我拿你们几个说事。

原海峰上任一个多月了,采五队的人都没有见过他的面,只是在一次矿务局每季度安全大检查时遇上了。那天乙班上早班,我提前安排工人把工作面重新检查一遍,该打戗柱的地方一定要打,尤其是工作的上下缺口,不能留有浮煤,保持在一米七左右,保证检查组领导进出不猫腰。还有煤帮上的悬煤,提前拿洋镐处理掉。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安排当班生产,检查人员一走,立即开动机组生产。正常情况下,领导检查是八点到矿,八点半下井,九点四十左右到工作面,一般都是从机尾回风巷进来,在工作面走一圈,没有太大的问题,在机头缺口提一些问题,有隐患当场指出整改,然后就升井了。

采五队今年以来地质条件非常好,工作面一百五十米长,坡度不到三度,平展展的没有一个断层,更没有伪顶和破碎带,生产一帮煤不费任何力气。所以,无论省上还是矿务局,有井下的活动都安排在我们队。我迎接这样的场面多了,见过的大大小小的领导不少于一百个,矿务局每季度的安全生产检查接待了不知道多少次,一切按照正常的程序进行就行了。

姚大勇副队长在班前会上只是强调说,今天局里来检查多注意点,检查走了抓紧给我出煤,产量不能受影响。我提前下井到了工作面,把上一班留下不彻底的地方重新整理了一遍,机械到工作面每一个环节都达到标准,估计时间快到了,在机尾等待领导的到来。等到十点还没有见领导的灯光从绞车坡上来,正在纳闷时,开溜子的王民录从工作面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领导都在机头缺口找你,你咋跑到机尾来了?我说以往领导检查不是都从机尾进来吗,王民录说,现在都换领导了,你还在看老皇历,赶紧,原队长正在发火呢。

我说,哪个原队长,你还没睡醒吧?

王民录说,还能哪个,原海峰队长呗,人家是矿长助理兼队长。

哦。这下我反应过来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今天他要树立领导威严了。

原海峰走到我跟前,根本就没正面看我一眼,也没有任何打招呼的客套,就当着检查组的十多名领导,劈头盖脸地先批了我一顿,说:领导都下来这么长时间了,你一班之长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到机尾睡觉去了?我严肃地跟你说,采煤五队是全国的先进典型,这是许局长在兼矿长时,精心打造起来的,再这样地松松散散管理小心我处理你。

训斥完我后,原海峰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对检查的上级领导说:采煤五队全国先进是家喻户晓,许局长不再兼任鳌北煤矿矿长后,我从学校毕业被组织任命以矿长助理的身份兼采煤五队队长,这一段时间,我从整顿纪律入手,在改变井下工人长期养成的自由散漫的坏习惯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现在在原来的基础上有了很大的起色。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王民录就先迫不及待地接上了话茬,说:海峰,你小伙不要吹牛皮,这么长时间谁见过你了?还吹自己抓劳动纪律,你在球上抓整顿哩?人家肖队长和侯书记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才有了这个先进,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制止民录,怕这样让领导太没面子了,也显得采五队人的素质差。我说:各位领导,我是这个班的班长,原助理是从我们队出去考上大学的优秀人才,毕业回来兼我们队的队长,给大家贯彻了许多新的管理理念和国内外先进的采煤方式,确实受益匪浅,这些新理念大家还在逐渐的接受和领会中,我们采五队在原队长和侯书记的领导下,一定再创佳绩,实现新跨越。

王民录不留任何情面地插话,说:净拍马屁。我没有接他的气话,而是对检查的领导说,领导以往检查是从机尾进工作面,现在各位领导可以到工作面看看,给我们多提意见。

领导边走边说,检查从机尾回风巷进来不影响中间巷溜子运行,也不影响工作面出煤,原助理硬要领着大家从中间巷进来,不知道有什么新花样。

检查当然给予了我们很高的评价,作为一队之长的原海峰上任一个月以来,这是第一次下井,还是陪同领导检查,上级领导谁知道内情,功劳当然记给他了。

这之后的三个月,采五队人再没有见过原海峰的面,每天早晨七点的矿区大喇叭,在转播完《新闻联播》之后,就开始播放矿区新闻,采五队人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矿长助理原海峰在什么什么会议上发表讲话,陪同什么领导来矿检查工作的消息,有人统计原助理在喇叭里出现的频率比副矿长都高,看起来他的工作比肖矿长还繁忙。

有一天王选怀跟我们说他碰见原海峰了,原海峰让选怀给大家捎个话,说他已经调离鳌北煤矿,调到矿务局新筹建的郭家河矿筹建处任处长,越级从科级升至正处级,并于这月23日在渭北矿务局红玫瑰宾馆举办结婚庆典,新娘是矿团委书记魏秀霞。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姚大勇长长地出了口气说:这个祸害终于走了。

王选怀说:你看人家是双喜临门,咱们是一起来的,商量看送啥东西好。姚大勇睖了一眼说,要送你送,我送他一句毛主席诗词“送瘟神”。

后来听说矿团委书记魏秀霞调矿务局多种经营公司当办公室主任了。

原海峰调走后,矿上对基层区队班子进行了大调整,侯文江书记因年龄的原因主动退居二线,到矿工会接替退休的高拥琦任生活部长,技术员章林接替老侯任书记兼第一副队长,姚大勇提任采煤五队队长,王选怀调到高档普采一队任副队长,副队长曹维山和张玉成退休,我和王志胜提任副队长。

经过八年时间的考验,大浪淘沙,农民协议工全面覆盖了鳌北煤矿一线主要领导岗位,他们能引领未来鳌北煤矿的发展进程吗?肖伟光力排众议,在班子会议上明确指出:煤矿的特殊环境造就了这批从农村来的协议工必然挑起鳌北煤矿发展的大梁,和退休新老接替一样,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这些年来,我看到了这批转正的农民协议工身上具备的吃苦耐劳的精神,看到了他们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拼搏精神,他们都相对单纯,都是想方设法一心一意地把工作干到前头,当然中间也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有些人失去了人格,放弃做人的底线,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总的来说,主流是好的,我们不能以偏概全,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所有协议工。现在井下几乎全是协议工,每年能分来的大中专学生就那么几个,未来支撑咱这个大型矿区的主力必然是协议工,他们才是鳌北煤矿依靠的对象。

肖矿长是老鳌北人,资格比在座的任何人都老,在干部和工人中间有很高的威信,他这么一说,班子里有不同意见的人也都不再说什么了。历史又一次把我们这些农村娃,推到了煤炭事业发展的新高度,是否能像肖伟光矿长肯定的那样,成为引领鳌北发展的新坐标,只好交给时间去检验了。

单宝平在一种无知和偶然中,凭勇敢走进了西部大学,通过两年新闻专业的学习,掌握了马克思新闻理论思想,毕业前的最后一年,被学校安排在一家国内知名的媒体机构实习。他关注煤矿,了解煤炭人的苦衷,利用这个平台采写了不少反映煤矿改革发展的新闻报道,采写了一大批关注点很高的社会新闻,得到了学校的肯定和新闻媒体的认可,并在学校加入了党组织。

这个时期国家的煤炭又出现了新一轮的告急。

大兴安岭一场大火把国人烧得目瞪口呆后,全国数百万公里的黄金海岸线,被煤炭的饥荒所困惑,数以万计的各级官员,数以万计的企业老板,数以百万计的华夏儿女,都感到了这股越来越重的饥荒的威胁。缺煤导致大面积电厂停机,企业严重亏损,库存煤空空如也,民用煤也难以保证,当时的能源部部长黄毅诚忧心忡忡地说,现在是二十年以来能源最紧张的时期,缺煤影响发电,缺电影响采煤,形成恶性循环……

在“有水快流”改革思想的鼓励下,国家集体个人一齐上,全国上下形成了一股煤矿热。有公开报道说,除上海以外,全国2225个县(市、旗)就有1258个县有小煤窑,总产煤量占全国煤炭产量的三分之一,再加上国营煤矿科技的快速发展,全国煤炭产量直线上升,使得我国煤炭长期紧俏的局面得到彻底改善,出现了局部的产能过剩,由此还带来许多的社会问题。在全国第一产煤大省,一位文人苦笑着说,如今雁北地区挖的小煤窑比田鼠打的洞还多,在二三百米的距离内也能打出三四眼小井,谁知道脚下的黄土层内有多少“水”?谁“流”得快算谁能干,致使经过几亿年地壳运动保留下来的这些地下黑色森林,仅仅经过它成煤的亿万分之一的时间就变成了废墟。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计算,雁北这块让世界都感到眼馋的优质煤田的浅煤层,将在几十年内走到无煤可采的地步。

几年时间,小煤窑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在国家调控手段不能完全发力的情况下,全国大面积煤炭产能过剩,从计划经济襁褓里走出来的国营煤炭企业在煤场爆满、井下限制生产的情况下,煤卖出去要不下钱,许多煤矿已经到了难以生存的地步。

鳌北煤矿先是取消了职工的各种奖金,开工资的时间由雷打不动的每月4号变成隔月、隔季度,乃至半年发一次都保证不了,协议工家在农村,有责任田,相对还比较好一些,最为困难的是像老书记侯文江、队长田定军这种,已经解决了户口,家里没有了地,一家人都在矿上,孩子多,还都在上学,家属又没有工作,全靠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不说生活质量咋样,半年来不发工资,吃饭都成问题,家属被迫挖野菜,给周围农民的苹果园翻地。我的师父李治富一家三个孩子没有户口,实在生存不下去,请假从矿上家属区向渭北市跑三轮车,每天能挣十元到二十元的现金度饥荒。矿区周边的农民在北山后边办了个养鸡场,销售鸡蛋和采购饲料要经鳌北煤矿北山的家属区通过,一次拉饲料的车经过家属区丢了一袋饲料,农民回来寻找,有人见到在矿中学下面窑洞里居住的炮采队陕北老工人的老婆捡走了,碍于面子,农民养鸡专业户趁着天麻麻黑前去讨要。当他从半开窑洞的门缝向里看,透过浓浓的烟熏气,他看见主人正在把饲料往锅里放,旁边趴着三个衣不遮体的孩子,都在眼巴巴地盯着母亲手里的勺子……眼前的一幕令鸡场老板万分感慨,甚至流下了眼泪,他只知道煤矿一年来发不出工资,但没想到矿工家里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

是啊!鳌北作为在全国叫得响的大型国营煤矿,两万五千名职工家属的困难引起了煤炭厅和各级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视,主管工业的副省长季双葵带领相关部门到鳌北煤矿调研慰问矿工,此时正值滴水成冰的农历腊月天,辛苦了一年的农民也都沉浸在筹备年货的欢乐喜庆的气氛中。省长一行来到由苏联设计的当时因规格之高被誉为西部之最的鳌北煤矿办公楼时,偌大的五层办公室冷若冰窟,冻得人直打冷战,三层矿长办公室对面西头的卫生间旁边,围着许多要工资的工人。

矿党委副书记田易俊惭愧地对省长说:全矿已经八个月未发工资了,锅炉因没有钱检修,许多管道被冻裂,到处漏水,已经停止供暖快两个月了。

省长问:这些工人在干吗?田书记说:真不好意思给领导汇报,矿长上厕所被讨要工资的工人堵在里边了,我正在做说服工作。

眼前的情景,让不少莅临的领导流下了眼泪。

季省长走到工人中间讲话说:同志们,我是副省长季双葵,带着省委省政府的关怀来到咱鳌北煤矿慰问职工。我四年前来过你们矿,解决协议工转正的问题,这次来还是调研和解决大家的生活困难。你们这样把矿长堵在里边那咋行呢?

一听眼前的这位是副省长,大家哗啦一下围了上来。

有人问:你能给我们把煤卖出去,欠的煤款要回来吗?

陪省长的渭北市委书记郭大年说:季省长是专程来看望和慰问大家的,如果有困难可以直接给省长反映。

此时,田书记已经安排办公室把会议室的门打开了,通讯员从家属区提了三电壶开水。从厕所出来的肖伟光矿长一脸惭愧地对省长说,因为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给组织增添了麻烦,我们已经在千方百计地筹款,给职工补发一个月工资,让大家过年。

季省长问:能落实吗?

肖矿长说:江苏的一家电厂已经答应给一百八十万元,财务说已经转了,今天就到账,财务科已经到银行办手续去了。肖矿长又补充说,大伙不是都在这儿等着钱过年吗,不是把我堵在里面,而是我上厕所大伙正好来了。肖伟光面对着工人问,是不是?

是,有工人说,肖矿长也不会造钱,我们只是找领导问问情况。省长您来了,我们矿有救了。

季省长让田书记把工人招呼到会议室开会,并要求有不同方面的代表,还特别强调要有协议工代表参加。

季省长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高屋建瓴地从国际煤炭发展走势,我国国民经济建设对煤炭的依赖程度,讲到我省煤炭工业的中长期发展规划,以及造成目前煤炭企业困难的根本原因和今后的出路,并解释了省委省政府对解决企业拖欠煤矿货款,煤矿拖欠职工工资的“三角债”问题,正在积极采取的方案,要求广大的干部职工相信政府,相信组织,继续发扬煤矿工人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光荣传统,齐心协力,共渡难关,一起迎接煤炭企业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