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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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健康,生理和心理都成熟的葛玉莲其时三十五岁,正处如狼似虎性阶段。在性关系上虽说不上多多益善,却有求必应;陈伦二十七岁,刚结束苦难的囚徒生活,禁锢了五年的苦行僧,突然拥有一位成熟诱人的女性,如同饥饿的人扑在了香甜的大蛋糕上。

所有人都说婚外情危险,婚外恋虚幻。可处于热恋和**中的陈伦、葛玉莲丝毫没有觉察。既然她选择了婚外恋,既然他扮演了不光彩的第三者。就把这不该发生,深受伦理和社会道德遣责的恋情看得很真。他们似乎下了决心,愿为这沉重的爱付出一切,也不惜付出一切……

结束了劳改犯的深重苦难,重新拥有了正常人的生活及前所未有的大好年华。却于新的生活刚刚开始,悄然进入不光彩的婚外情恋,于陈伦不知是福还是祸。

社会刚刚转型,思想禁锢多年的人们,对婚外情怨恨太多时,昏昏噩噩的陈伦居然在危险真情里不分白日黑夜缠绵。

在颤颤惊惊的**生活中,他的情她的爱,使他原本的思维得到了一个升华,原本的人性,有了彻底的蜕变!

**这个领域,进步的东西还真不少,它会让人绞尽脑汁,更会让人的聪明才智发挥到极限。陈伦真实的感觉到,婚外情、危险的恋爱处于颤抖和恐慌中,夹缝中的爱本无比脆弱,但其得来的益处也同时很多。

婚外情缘开启了人新的生活,启发了人无穷的智慧,挖掘了人的潜能。从而使得进入角色的人,都较之过去更加聪明!

曾经过去的一些人们,把情感看得高于一切,甚至可为了一份残缺的爱,一份并不深沉、真诚的爱,抛弃来之不易的生命。在一般人的思维中,爱是排他的。人不可能在拥有幸福家庭的同时,爱上另外一个人。

可现在,拥有家庭和孩子的她,爱上了婚姻外的另一个男人,而且爱得真挚,不顾一切,甚至愿为了这份爱而抛弃现在的一切。她的爱,值得遣责吗?

对婚外情,陈伦并不陌生,早在几年前的伐木场子弟校,他就悄然和林娅的同事钟敏灵有过故事!

儿时在饥饿线上的挣扎,曾经的让遭人白眼和病态的疯狂。相当长一段时间,伤害颇深的陈伦,受尽了无数的不屑与冷落,尝够了人间世态炎凉!

曾几何时,发誓一定要寻找回失去的幸福,摆脱孤寂的生活,过上比一般人好得多的日子!然而,失去的能找得回来?过去,毕竟已经成了历史。劳改犯的耻辱,将一直伴随到生命终结。

覆水难收呀!失去的就让它逝去吧。不属于自己的强求不到。上天给予的,永远也不可能改变!

那个**的午后,拥着葛玉莲胴体的陈伦猛然省悟:人生本应多姿多彩。不如,给苦涩的生活加点味吧,不经意间拥有了危险情缘,有什么不可?或许,这正是上天对五年桎梏的补偿。

随着和葛玉莲相处的时间增加,领悟到的东西也多了!生活的技巧自然提高了不少,应对各种事物的能量长进不少。知道如何应付各类突发的事件,懂得在刚和恋人从缠绵中直面她同事时,谈笑风生无比自如,更学会了当着她和其老公风趣幽默作秀。

现实生活中,因为视野的开拓,陈伦交了一些或真诚或虚假的朋友。这是他进入婚外情后最大的收获之一。虽然,每一位因她而认识的朋友,其实都无比寂寞,从内心里都想找到待真诚的朋友。

只要大家都抱有同样的想法,都会如愿!然而很多现实的人,往往只注重对方的付出与是否真诚,根本忽略了自身的真诚回报!

和葛玉莲相处在一起,和思想较成熟的她真诚聊天时,感觉深刻并无比美妙。和她在**肢体交流,通常会连续几小时;

除了肢体语言,他更会和她天南地北神侃,甚至会谈到天将破晓也不知疲倦。每每在这时候,会再次产生强烈的冲动。于是,**再次发生;

到晚上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或没看到她的影子,总想通个电话听听声音找感觉。可是,电话能打得通吗?她家里虽有电话,但是能打去吗?

好多晚上在他心里设想,一旦电话接通了,听到了她让人心动的音质,呵呵!那种激动,那种恨不能立即拥她入怀的冲动,定然可以让他亢奋,心中必然涌出阵阵萌动!暗想:唉呦呦——“亲爱的,你现在心里想我了吗”?

婚外情的美,在于她给人以朦胧和无限希望,相信每一位有过婚外情恋的朋友,心底都有一段原本无比美好,但最终却让人不愿提起的故事!

人间处处是真情,只要人们真诚相待,婚外情感绝对不会虚无缥缈!现实里,每一位付出真诚的人,都完全有可能找到真正的爱情!

有人问:婚外情为何物,人们会纷纷摇头曰:虚无飘渺!不可理喻!道德败坏!物资生活充实后,行为不检点的一个怪胎!可恶之致!

婚外情真的如人们嘴上和文章中披露的那样可恶?既存在,应该就有其合理的一面,就有其存在的理由!不是需要人们为婚外情大唱赞歌,但至少应该全面、客观公正看待不同的婚外情缘!

没有法律条文约束的情感,是真正的情,男女之间的爱是最真实的爱!人们一旦进入角色,会感到进入了一个无比美好的世外源。

这是一个真正很好的地方,这里的氛围,这里的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相互间的情和爱。男女双方除了原始本能的发泄,更多的是相互给予的关受和嘘寒问暖!

婚外情真的比围城中的情真实,没有法律上的责任,只有道义约束的情感。男女之间所付出的情,是产生婚外情的第一要素!之所以有很多朋友选择了婚外情,是因为他们都感到了这种情的真实和可靠,人们之所以能在巨大的压力下相知相爱,主要原因是为对方的真诚和真情所感动!可以找到那份久违的执著,感受对方无比的真诚和坦然!找回回味无穷的当年感觉。

或许,有的人一生都没有经历过婚外情那来自心底真正的欢悦,从另一个角度也可说是遗憾;在婚外情的桃花源,能使人心灵净化;人们可以敞开翅膀,自由翱翔!

堆成小山的小径材越来越少,如果三百米小径材卖完以后,仍没有搞到指标,工作必将停顿,在公司和梁刚面前不好交待。

陷于婚外**的陈伦终于清醒,把休整了近一个月的李强再次派到白家,回到和平旅馆,连续几天一大早就从后门走了。为了木材指标,在林业厅和提运站奔忙。

钟宏曾于一次酒后夸下海口,一月内为陈伦搞到至少三百立方计划外木材指标。但直截了当提出,每立方给他二十元钱回扣,不出任何手续,附带由陈伦陪他和小税到楠山一游。当然,所有费用全部由陈伦公司负责。

陈伦和梁刚算了一下,如果能拿到三百方木材指标,给钟宏六千元回扣,外加三个人玩一周吃住行的费用,最多也不过八千元,每立方木材至少可赚一百八十元。三百立方木材卖完后还有五万,扣除给钟宏的八千或一万,仍有利润。

去吧!盘算了好一阵,梁刚终于决定,同意钟宏的要求让陈伦陪他到楠山一游。但回扣的现金,必须在指标到手并开始发运木材后,才可以支付。

当天晚上,陈伦怀揣公司预支的三千元差旅费,陪着钟宏和花枝招展的小税,登上了前往渠县的火车。

钟宏的计划是,到了渠县,三人一起到他家一趟,陪同他和妻子签定离婚协议。陈伦和小税假扮成一对到渠县玩的夫妻,在火车上巧遇钟宏,被他盛情邀请到了家里。

火车上,看着小税在钟宏身上粘着,哆声哆气装嫩,回想当初钟宏对刘晓蓉许下的诺言,陈伦心里暗骂钟宏,同时为小税的未来担忧。他相信,钟宏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女人套死。

葛玉莲每天早上九点到旅馆上班,摆好药摊后,会一直忙碌到十二点左右。真正患病买药的人不多,小病大买或无病无痛,却因有正规发票甚至住院证明,在摊子上买日用品的人不少。

反正是国家的钱或单位的钱,为自己捞点好处,一次弄上几十元或几百元的物品。或干脆什么也不要,只是拿钱买发票的人,都是国有企业干部或县、区级负责人。

好几天不见陈伦的影子,知道他在为工作奔波,葛玉莲心里不免为他担心。想起陈伦说过需要木材指标,便连续三天于上午十一点左右,让同事照看摊位,骑着自行车到林业厅.暗地里帮他活动,企求或许能帮到他一点忙。

转眼一周过去。周五清晨,陈伦拖着疲惫的双腿,双眼红肿从火车站回到旅馆,倒头睡到中午才起身。

刚要准备到楼下吃饭,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打开房门一看竟是满脸通红的葛玉莲,不由张大嘴瞪大了双眼,傻傻地看着她出神。

几天不见,胸部激烈起伏的葛玉莲更显漂亮。白中透红的脸上,一双有着此许血丝的眼睛大瞪着,小巧的嘴略微有点下瘪,显示她在生气。

看着陈伦张大了嘴的傻样,本有点气恼的葛玉莲忍不住笑出声来:“几天不见就认不到了?老实交待,跑哪里去晃了?”

伸出头左右看看,长长的走廓上空无一人,陈伦一把将葛玉莲拉进屋里,轻轻关上房门紧紧搂入怀中。不容她有任何反应已将她吻住。

窒息的紧拥、迷离的激吻,使葛玉莲双腿发软、心跳加速。几乎把持不住瘫在地上,不!差点被陈伦扑倒在**。

可她立即清醒,这是旅店客房。悄悄溜到五楼进入陈伦房间,已然犯了大忌,陈伦把房门关了,更会让人产生猜想。呆在屋里时间稍长,完全可能引发一场是非。

眼里闪过一丝忧怨,她猛然推开陈伦,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向门外走去,不咸不淡的说:“到楼下来一趟,我有事情和你说。”

追到门口,看着葛玉莲离去的背影,陈伦明白这次不辞而别,一个星期没有消息,她定然生气了。可有什么办法呢?钟宏到楠山的提法突然,而且再三要求保密,临时决定出发已晚上十点多钟,根本没有机会通知她。

忐忑不安到了楼下,发现葛玉莲和她的同事正忙着,摊子前围了好几个人在购物。陈伦只好径直出了大门,往木综厂外的菜市上走去。

在菜市上逛了半个小时,再回到旅馆门前见葛玉莲独自在忙着,便悄然走过去站在她身边,无言注视着她身穿白大褂的侧影发呆。

好一阵,葛玉莲终于忙完了,抬头看着傻瓜似发愣的陈伦笑道:“你发什么神?一声不吭站了这么长时间!不晓得的人,或许以为有人罚你在这守门!”

陈伦不眨眼的盯着她:“我不是守门而是守人!有人把心偷走了,当然只能守在这里,不然……”

迅速升腾的红晕覆盖了葛玉莲的脸,连耳根子也红了的她含羞带怒正要说什么,却看到那位过早发福的同事从街对面走来。赶紧从摊子上拿起一支牙膏和一块香皂递给陈伦,目不斜视地望着大街上,脸上挂着职业笑容提高声音:“以后还要买啥子就来照顾生意哈!”

陈伦接过牙膏和香皂,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递过一把零钱:“这是找你的钱,数一下对不对!”

接过零钱,陈伦一声不吭转身往大厅走去,对葛玉莲的行为有些生气:大庭广众之下,说几句话都怕成那样,真不明白她心里在想啥!

还没走到楼梯边,却听到葛玉莲在后面喊了起来:“喂!姓陈的那位同志,请你转来一下,刚才找你的钱好像不对头!”

神经病!陈伦脸上立时布满阴霾,手扶楼梯栏杆正迟疑着,葛玉莲再次喊道:“陈同志,麻烦你过来一下,刚才的账没有算对!”

大厅里的人眼光一齐看向陈伦,使他脸上立时发起烧来。转身大步走到药摊前,看着笑容满面的葛玉莲,皮笑肉不笑戏谑道:“你是少补了钱给我吧?”

“瓜娃子!”悄声骂了一句,葛玉莲仍笑着轻声说道:“我以为她回摊子上来有事,怕她那张嘴胡说一通,结果她往林业厅医院走了。”

陈伦既好气又好笑:“看到同事来了,连话都不敢说,真不明白你到底怕啥?”

又有人朝药摊走了过来,葛玉莲歉然说道:“这会事情有点多,实在对不起,下午我早点收摊,在西北桥头那家蒸菜馆见面。”

陈伦下午到林业厅计划处转调拨时,却被告知他和钟宏签的那份合同不过是一张废纸,根本不能转调拨单。

他以为计划处的人开玩笑,笑指着合同上的公章:“这不是盖着他们局里的公章吗?怎么可能是假的?你老人家在醒我的瞌睡?”

计划处的老同志指着合同:“这合同是真的公章也是真的。可是早在一个多月前,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经济合同都已不再使用公章,启用了统一的合同专用章。林业厅下属各局,都按要求改用合同章了。”

“难道钟宏不清楚这事,或他们局没有来得及通知他?”陈伦似自言自语,又像在询问那位老同志。

“小伙子,你说的可能不存在。这经济合同换用专用章的事,快二个月了,能不及时通知?”

“这么说,钟宏是有意骗我?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老同志起身为自己的茶杯里续了点开水,似笑非笑看着陈伦:“小伙子,你是不是还没睡醒?钟宏因经济问题停止工作也快一个月了吧,你们这合同是什么时候签的?”

“钟宏停止工作了?”陈伦大吃一惊:“那他现在?”

“回森工局交待问题去了。前天让他们局保卫科带走的。”

……陈伦失魂魄落魄到提运站逛了一趟,果然没看到钟宏,回到旅馆四楼敲开他的房门,一位操普通话的中年妇女,严肃的问他是否找钟宏?

他灵机一动,张望着房门号拍着脑袋说少上了一层楼,走错了房间,转身径直往楼梯口走了。

回到房间,陈伦望着电视心乱如麻的发呆:钟宏这次是把他给坑惨了,居然用废了的合同骗他。幸好只玩了一个星期,用了二千多元,要是按他的要求,提前支付一半回扣,那才真正不仅只是个惨字。可就是这二千多元,在梁刚面前也不好交待!

如实汇报钟宏的情况,再通过单位反映他用假合同骗人,或许能追回用掉的钱,却会加大钟宏的罪行,有落井下石之嫌。

就这样忍气吞声把二千多元亏空填补了,但木材指标的事,如何向公司交待?弄不好,梁刚那当业务科长的小舅子,会说他弄虚作假。

自到公司上班,特别是上次三百米小径材业务后,梁刚在大会上表扬了他并当众兑现提成以后。陈伦就感觉到,梁刚那个把持业务科长大权的小舅子,开始对他横挑鼻子坚挑眼,总和他过不去。

这事到底怎么办好?陷于进退两难之中,陈伦除了大骂钟胖子“杂菜”,“混蛋”“骗子”以外一筹莫展。

扩音器里传来让他接电话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楼下,发现药摊已经收了。看了下手表刚五点过,心想,她还真提前收摊了!不会这么早就到餐馆去坐吧?

电话正是葛玉莲打来的,叫陈伦马上准备公司简介、营业执照复印件、税务登记证以及木材经营许可证,半个小时内到约定的餐馆见面。

准备这些资料干啥?难道她真有办法搞到木材指标?陈伦心里猜测着暗想到:要是她能帮搞到指标,说明上天待我不薄,钟宏那里造成的损失,这里马上有人弥补!

回到楼上,从衣柜里找出随时预备的资料,望着楼下公路上来往的人群,自嘲道:“虽然自由了,在蓉城勉强能站稳了。可危机感太强烈,为了生存也为了今后的发展,居然需要一个女人的帮助,可悲呀!

不过,如果她真正能帮到忙,这次的危机,也就过去了。可以后呢?要想搞到大批木材指标,也太不容易呀。”

葛玉莲没说大话,果然很快为陈伦搞到了五百立方火烧材,陈伦激动得抱着她旋了几圈。

当晚,葛玉莲打了电话对她老公说有重要事情处理不能回家,和陈伦到春熙路的粮食局招待所开了单间。

**数度,直到俩人累得全身瘫软。一夜难眠紧搂着说不完的知心话,道不完的迷离情……

拿到五百立方火烧材指标,陈伦要求梁刚按许诺钟宏同样的回扣给中间人,梁刚大笔一挥,一万元现金到了他手中。

得知陈伦为她争取到一万元好处,葛玉莲激动得热泪盈盈,轻轻抚着那厚厚一叠钱,柔情万分对陈伦说:“这钱你留着用吧,我现在的工资和奖金加起来,算得上高收入了。除了偶尔买点衣服,平时也不需要用钱。就是要买衣服,家里也还有积蓄。”

“可这钱是你应得的!为拿到木材指标,至少你得送礼或请人吃饭吧?”

“送的就是我们卖的一些营养和几十斤蜂蜜,都不值钱。而且我根本没掏钱,只是动用了灵活的大脑,巧取豪夺占了单位便宜而已。”

“不管你有没有送礼,有没有用钱,这都是你应得的回报。拿着吧!钱虽不是万能,但没有却是万万不能,存起来,留作急需之用吧!”

“不行,我如果把这钱拿回家,万一他看到了,岂不是自寻烦恼?存起来,折子让他发现了更麻烦!”

“可以放到你娘家呀!”

“我爸妈都早就去世了,只还有两个姐姐,可这两个姐都靠不住。放在她们那里,无疑于背冬瓜上梁山——给大爷送菜。”

陈伦有点为难了,看着厚厚一大叠钱:“这怎么办呢?我总不可能把它退回公司吧?”

葛玉莲伸手捏着他的鼻子,娇嗔道:“瓜娃子!你不晓得用钱吗?一个男人在外面跑,身上多点钱百益无一害。”

“那好吧!这钱算我代为保管。”

“不是代为保管,算我们共同的钱吧,你想买什么就大胆用吧。实在不想用,万一改天我们有了自己的家,或许能派上用场。”

指标到手,陈伦马上到了松潘森工局,办妥了所有手续,返回灌县运输公司联系好了汽车,再到火车站谈妥了木材堆放事宜。回到蓉城时,已经半个月过去,天气开始转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