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秋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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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陽高照,舒王獨自氣呼呼地站在陽光下。殺手們東奔西跑了一陣,也都集中在舒王身邊,七嘴八舌地說:這皇宮太大,一時找不到皇帝的下落,怎麽辦?

舒王突然想起來:本王知道他最有可能藏匿在何處?快去郭貴妃的正陽宮!

神策軍大營內,一隊隊神策軍在領兵器,杜秋娘焦急地督促著。王守澄安慰她說,娘娘勿慮,將領們獲救,會分別帶著禁軍趕去救駕,平息內亂,捉拿叛賊,易如反掌!杜秋娘瞪他一眼說,你想得太簡單了!舒王蓄謀已久,一擊不中,必然換招!此時在宮中,形勢已萬分急迫!王守澄連忙催促那些禁軍說,快,勤王護駕!

正陽宮裏,郭貴妃帶著鍾姑姑,還有一群太監宮女,嚴陣以待地站在那兒。

舒王率領一群殺手衝進來,看見這個陣勢,不禁收住了腳。

郭貴妃冷笑道:舒王,果真是你呀!陛下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謀逆叛亂?

舒王大笑起來:好,郭家的人有膽量!但本王也非一時起意,而是順天承命!這江山原是本王的,卻被你夫君搶了去!如今本王要奪回自己的東西。說,李純在哪兒?

郭貴妃鎮定地說:陛下難得到這正陽宮來,他眼下在哪兒?本宮怎麽知道?

舒王懶得跟她說下去,便讓殺手去搜,殺手又四處散開,去各處搜查……

舒王舉起那把清鋒劍,用手試著刀刃,威脅地說:郭貴妃,這可是你夫君賞給本王的劍,呆會兒在你這宮中,搜出那李純,本王就讓你們夫妻倆一同歸西!

他想了想,又說:還有李恒小兒,他不是太子嗎?抓住他,一起殺掉。

鍾姑姑聽了怒氣難忍,想要開口,卻被郭貴妃攔住。她大聲說:李誼老賊聽著,你今日幹的是滅九族的大凶事,人神共憤,上天必不容你!你快放下屠刀,還能保住一條性命,否則本宮的兄弟帶兵勤王,必要取你項上人頭,祭奠祖宗,告之天下!

舒王聽得不耐煩,突然一劍刺向她。鍾姑姑跳到郭貴妃麵前,替她擋住劍,那劍刺進鍾姑姑心口,她嘴裏吐血,倒地而亡。郭貴妃大慟地撲上去,抱住她屍身哭起來。

舒王冷笑道:她倒忠心護主,以為本王的劍是吃素的?郭貴妃回身指著他怒罵:本宮不怕你威脅,不屈於逆黨,你逆天道行之,必然死無葬身之地!舒王氣得一把提起她,說你這潑婦,就不怕死嗎?郭貴妃挺身說,我郭家世代忠良,幾曾怕過死?

一個殺手跑進來說:稟王爺,到處都搜遍了,皇帝不在,太子也不在。

舒王怔了怔,惡狠狠地把郭貴妃扔在地上,喝道:你把他們父子藏哪兒了?

郭貴妃不禁哈哈大笑,舒王又狠狠地舉劍對著她:快說!李純在哪兒?你兒子李恒在哪兒?對了,還有那個賤人杜秋娘,她又在哪兒?你總沒理由保護她吧?

郭貴妃吐了口唾沫:呸!我才看清楚,她比你強百倍!

舒王氣憤之極,提起清鋒劍就要刺下去,郭貴妃閉上眼睛,泰然等死……

一個殺手跑進來喊道:王爺!神策軍衝進來了。舒王大為震驚地說,他們的將領不是被製住了?又一殺手跑進來喊:他們來了,到處都是。舒王連忙收回劍,大喝一聲:快回含元殿!他帶著殺手跑出宮,郭貴妃欣慰地想,定是秋妃帶著人馬來了。

稍傾,杜秋娘和王守澄帶著一批神策軍衝進宮,看見躺在地上的郭貴妃,連忙衝過去扶起她,說姐姐,你沒事兒吧?郭貴妃流淚說,妹妹,多虧你救了陛下和太子,也救了本宮!杜秋娘急忙問:李誼那個老賊呢?郭貴妃說他帶人去了含元殿。

杜秋娘放下她,起身對王守澄喝道:快,我們去含元殿,太後還在那兒……

含元殿,太後端坐在榻上,宋若昭站立一旁。舒王帶著人衝進來。太後看見他,眼皮也不抬地問:怎麽?你們殺了李純?舒王跺腳道:太後嫂嫂,都怪你,竟讓他跑了!太後怔了怔,不覺笑起來,說跑了?怎麽回事?煮熟的鴨子又飛了!

舒王奇怪地看著她:太後還笑得出來?是氣糊塗了吧?對了,本王也氣糊塗了!竟然忘了這一招!事已既此,咱們也隻剩下這一招。太後嫂嫂,你不是不想留下千古罵名嗎?那便請你下旨,廢了李純,另立本王為君,這樣也就名正言順了!

太後斜眼看著他:你要哀家下懿旨?這個容易,但你須得告訴哀家,說實話,那日在光華寺,哀家看見的先帝魂靈是真的嗎?不會是你弄的什麽妖術吧?

舒王著急地說:哎呀,都什麽時候了,太後嫂嫂問這個,還有意義嗎?

太後冷冷地說:當然有意義,你急吼吼地逼著哀家立你為君,哀家怎能不弄清事實真相?否則便是天不容,人神共討伐!舒王無奈地說,那麽太後嫂嫂要本王怎樣呢?太後冷峻地說,哀家要你抓到皇兒,哀家跟他三堂對證,再來作最後決定。舒王氣得跳起來說,這、這絕不可能!你這個狡猾的老東西,本王眼下沒時間跟你說這些了。來人,把她帶走,我們趕快從秘道離開,以免神策軍追來!

幾個殺手抓住太後,挾持她走入秘道。宋若昭見狀悄悄溜走,舒王沒發現她,也迅速走進秘道。太後被脅迫著,在秘道裏踉踉蹌蹌地走去,她掙紮著回身罵道:李誼,不料你竟是狼子野心!舒王在她身後冷冷地說,自古以來,謀逆之人都是狼子野心!

王守澄和杜秋娘帶著神策軍衝進含元殿,卻不見太後和舒王。

一個太監抖抖索索地指著壁櫥:這裏有條秘道!他們還帶走了太後……

王守澄欲往秘道裏鑽,說我帶人去追。杜秋娘拉住他說,不用,我們的職責是保衛皇宮,護駕勤王。但要派人守著這條秘道,或者幹脆封住它,別讓叛賊再進宮。

兩人又互相看了看,似乎想起什麽,異口同聲地說:宮門!

杜秋娘忙說:你多帶些人,趕快去宮門口看看,我去向陛下稟報。

正陽宮內,幾個太監把唐憲宗從那個大筐裏扶出來,李恒也鑽出大筐,撲向旁邊的郭貴妃,唐憲宗大口吸氣,對郭貴妃說:朕卻沒想到,你竟把朕藏到一口枯井裏!

郭貴妃含淚帶笑地說:是秋妃出的主意,如今臣妾對她的印象,來了個大逆轉。

杜秋娘跑進來,見此情景鬆了口氣。唐憲宗忙問她,宮裏的情況怎麽樣?

杜秋娘笑道:稟陛下,神策軍全麵接管皇宮,舒王已挾迫太後,從秘道裏逃走!

唐憲宗大怒地說:真是皇叔謀反啊?朕卻是沒想到!看來那天的老母節也是個陰謀。愛妃,你的提點很重要,朕若去了他府中,隻恐早就沒命了!

杜秋娘笑道:那日的事不提了,貴妃娘娘和臣妾已經傳話出去,令郭將軍、杜相和崔相等重臣來勤王。但卻沒動靜,依陛下看,而今之計應該怎麽辦?

唐憲宗忙說,愛妃,朕聽你的!郭貴妃也說,秋妃,你真是個女中豪傑,我那恒兒卻很不中用。本宮向你保證,若能平安渡過這道難關,本宮再也不會與你為敵!杜秋娘高興地拉住她的手說,姐姐,妹妹做這一切都是應該的!唐憲宗在旁又說,好,朕就號令宮中一切人,無論太監宮女、男女老少,包括禁軍,皆聽杜妃指揮,由你來負責保衛皇宮,保衛朕和皇室的一切!杜秋娘拱手說,臣妾遵旨!那麽便請陛下和姐姐,先退到宣政殿,臣妾將集中神策軍主力,誓死保衛你們的安全,直到援兵來臨。

舒王府的廳堂內,舒王和太後分別坐著,他們麵前站著一排官員和將軍。

舒王歎道:本王功虧一匱,沒在宮內占上風,這才急忙回府,啟動第二方案。

一個官員說:王爺莫慮,山東送來密信,李師道已出兵,很快到達京城。

舒王笑起來:幸虧本王聯絡他一起謀反,待山東叛軍趕到,便穩操勝券了!

一個將軍上前說:末將把守城門,已得王爺號令,山東兵馬一到,立刻放進城。

舒王忙說:隻怕宮內風聲傳出,外地勤王的兵馬也會陸續來到,還須兩位將軍拚命防守,待本王衝進皇宮,殺了李純,登上皇位,那時便大功告成!各位必有重賞!

太後在旁叫道:各位聽哀家一句勸,舒王即使想登寶座,也不能傷及無辜啊!

舒王生氣地站起來:老太婆,你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把她關起來,好生看管……

幾個武士把太後拖走,她怒吼道:你這大逆不道的叛賊!哀家悔不該聽你的。

舒王大笑著抽出劍:太後嫂嫂後悔也沒用了,本王將高舉李純賜的清鋒劍,重新收拾大唐江山!爾等快隨本王直取皇宮,推翻李純!本王之豪舉,必將萬民敬仰!

眾人一起說:我等必追隨王爺,誓死效忠!直取皇宮,推翻李純!

舒王派去的那幾個武士還死死守住宮門,尚不知宮內的風雲反複。王守澄帶著一批神策軍飛快地趕來,他們才慌忙應戰。雙方對打了一陣,神策軍人多,悉數殺掉武士,迅速占領宮門的各個崗位。王守澄指揮幾個神策軍,拔掉宮門的杠子,準備開啟宮門。他又想了想,隻把門開了一條小縫,機警地問外麵:爾等是誰?

郭釗騎在馬上,在宮外高呼:某乃郭釗,奉貴妃娘娘之命,進宮勤王!

王守澄一聽,高興地對神策軍說:快打開宮門,迎接郭將軍。

厚厚的宮門漸漸打開,宮外旁觀的大臣也群情激奮。郭釗帶著府兵正要衝進去,突然身後又傳來一陣喊聲。他回身一看,原來是舒王帶著他的大隊府兵趕來……

舒王也騎在馬上,高喊著:衝進宮去,活捉李純,建立新朝!

郭釗大驚,忙叫道:不好!是叛賊舒王又殺來了,快!快關上宮門。

王守澄聽見了,緊急地指揮神策軍,慌忙重又關上了厚厚的宮門。

杜秋娘跑過來,奇怪地問:怎麽不把宮門打開,放勤王的人馬進來?

王守澄忙說:大事不好,舒王又從外麵打來,想衝進皇宮,郭將軍正跟他交戰。

杜秋娘皺緊眉頭,看了看緊閉的宮門:原來舒王果真有第二招,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守澄,虧得有你帶著神策軍,迅速接管宮禁,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王守澄感慨地說:秋娘,你終於叫我的名字了。想不到今日在皇宮,你我竟會並肩作戰,護衛陛下,又找回那種師兄妹的感覺!

杜秋娘也感慨地說:是啊,這才是正道。不過守澄,那舒王並非等閑之輩,他那點兒人馬,也不足以跟郭釗的府兵對抗。但他必有後招,你守在這宮門口,非同小可,也要拚死抵抗,直到援兵來臨。李唐江山,陛下性命,可都在你身上了!

王守澄頓時豪氣勃發,大聲說:秋娘,你就放心吧!

杜秋娘點點頭:我再去組織一些人馬,務必要守住這道防線!

皇宮外,舒王指揮自己的人馬,重新圍住了宮門,想攻進宮中。郭釗也帶著府兵上前阻攔,雙方短兵相接,打得難解難分。另有一些舒王的人馬揮著鞭子,在驅散街邊的群臣。群臣都抱頭鼠竄,一些看熱鬧的百姓也跟著跑開,哭聲震天……

郭釗指著舒王,憤怒地罵道:李誼老賊,狼子野心不死,竟敢叛逆謀反!我郭家世代忠良,誓死效忠陛下,今日便要與你決一死戰!

他騎著馬,舉著劍,朝舒王砍去,舒王卻狡猾地拍馬避開。

郭釗正要衝過去,舒王喊道:郭釗,本王打不過你,但你回頭看,來的又是誰?

郭釗驚訝地回頭看去,隻見一支軍隊正排山倒海般地衝過來。這支軍隊打著一麵旗幟,上書“淄青李師道”幾個字。郭釗大驚,不覺叫道:這是山東叛軍?!

舒王得意地大笑著,遠遠叫道:是啊,李師道便是本王的後盾,援軍!你以為本王那麽傻,僅憑本府一點人馬,便要奪位?郭釗,你給本王聽好了,不止是山東軍隊,京城的各個城門,都換成了本王的人馬,隻剩下這皇宮,還不是甕中之鱉?

郭釗憤怒地指著他:李誼老賊,你不得好死!為了篡奪皇權,竟敢動用叛軍!狼子野心暴露無遺!末將會拚死護主,不讓你進皇宮一步!

舒王獰笑道:好啊,來吧,反正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郭釗不再理他,一揮手,他的府兵便掉轉頭,衝向那支山東叛軍。

兩支軍隊、若幹人馬,混戰在一起,一直戰鬥到夕陽西下……

皇宮內,王守澄得知外麵的情形,緊張萬分。恰值杜秋娘又帶著一批神策軍趕到。他連忙迎上前去,焦急地說:大事不好,聽宮外的人嚷嚷,山東叛軍也趕來了,與舒王合成一股,正跟郭將軍交戰呢!打得難解難分,還不知道誰輸誰贏?

杜秋娘忙說:我不是給你帶援軍來了?軍中所有人馬,都在這兒了!

王守澄看了看她身後的神策軍,感歎道:可惜神策六軍,隻有一個軍在京城內。外麵又是敵軍圍困,咱家插翅難飛,雖有兵符,也無法調動禁軍來勤王。

杜秋娘想了想,轉身就走:我再去組織宮內所有人,包括太監宮女,一同來抵抗!

王守澄望著她的背影,感歎道:秋娘,也隻有你,才有這份定力和勇氣。

夜幕降臨,杜秋娘在給宮女太監們分發武器,眾人都戰戰兢兢,無所適從。

杜秋娘高聲說:兄弟們,姐妹們,朝廷有人叛亂,皇宮危在旦夕!你們雖不善戰,但杵在那裏也是個人!是個人,就不能讓逆賊前進一步!隻有拚死抵抗,否則玉石俱焚!叛軍雖如滔滔洪水,來了一撥又一撥,但你我正義在肩,熱血在胸,何足懼哉!須知奸佞之人,蒼天不容!我等無畏,天必佑之!隻有打退叛賊,才能以死求生!

宮女和太監們聽了,一起振臂高呼:打退叛賊,以死求生。

宣政殿內,唐憲宗病勢稍好,仍躺在榻上,郭貴妃坐在他身邊,兩人都很發愁。

唐憲宗喃喃道:聽說叛賊來勢洶洶,兵力強大,不知宮裏能否支撐得住?

郭貴妃安慰他:陛下放心,臣妾兄弟就在宮門外,叛賊幾次進攻,都被打敗了。

杜秋娘匆匆進來,對他們說:稟陛下,形勢緊張萬分,臣妾不敢隱瞞。那舒王果真有後招,他勾結了山東叛軍,李師道的軍隊已開進京城……

郭貴妃猛地站起來:這麽說,簡直是雪上加霜了?

杜秋娘點點頭:姐姐,眼下還有一條活路,就是逃出宮去,含元殿便有一條秘道。但妹妹估計,秘道是舒王所修,隻怕通往舒王府。若那樣,也是送死!

唐憲宗掙紮著說:如宗廟社稷不存,天下必然大亂,朕死也要死在這皇宮裏。

杜秋娘忙對郭貴妃說:那麽姐姐先回宮去,把太子帶到這兒來,妹妹派幾個武功了得的禁軍,讓王公公護著,拚死也要把太子送出宮去,保留陛下的骨血!

郭貴妃感激地流下淚來:患難見真情,妹妹的大義,姐姐感激不盡……

杜秋娘讓她別說這個,快去準備。郭貴妃急急走出宮去,杜秋娘也欲走開。

唐憲宗卻叫道:愛妃,別走,快到朕的身邊來,朕有話要講。

杜秋娘走到他身邊,也坐在榻上,安撫地說:陛下,情況緊急,臣妾還要去布置,哪怕戰至一兵一卒,也要護得陛下安全,直到援兵來臨。

唐憲宗不禁流下淚來:援兵?援兵在哪兒呀?朕還能等到嗎?

他摟住杜秋娘,感慨地說:都怪朕大意了,不料就在天子腳下,竟會發生這麽大叛亂,舒王敢置宗廟社稷於不顧,荼毒生靈。在這緊要關頭,朕才開始後悔,不該把忠心耿耿的裴俊貶出京城,以致危難之際,朝廷居然無人挺身而出,來解救君王!

杜秋娘笑道:陛下血氣方剛,嫉惡如仇,哪裏禁得住奸佞小人的讒言及挑撥離間,還有用心險惡的栽髒陷害。如今生死當前,性命攸關,陛下才警覺忠臣的那些勸諫,真是剖心明膽,一片苦衷。而裴俊更是忠臣裏的忠臣,他多次挽救亂世,支撐社稷,如今他在山西,離京城不遠,臣妾相信他若得知叛亂,定會帶兵勤王,討逆賊,安天下!

唐憲宗搖搖頭:朕不想那些了,朕隻想對愛妃懺悔:朕與你情深似海,卻幾次被讒言蒙瞎眼睛,委曲了愛妃。事後朕懊惱不已,想去找愛妃和解,卻又無端生恨,竟至怨氣更大,幾成死結!若不是舒王作亂,讓朕看到了愛妃的忠心,這死結還打不開呢!

杜秋娘笑道:所以古人雲,禍福所倚。臣妾早知聖心鬱結,但也無可奈何。今日我們倒說開了,豈不是快事?哪怕叛賊進宮,你我喪命,也死而無憾了!

唐憲宗更緊地摟住她:好,讓我們忘掉所有的不愉快,隻記住那些美好的時光!

天邊露出一抹晨曦,郭釗已經戰死在皇宮門口,他倒在地上,霞光輝映著他的身軀。郭家府兵也全都戰死,但厚重的宮門仍舊緊閉。舒王騎著馬站在宮門邊,舉手喊道:郭家軍全軍覆沒,我們贏了!他的手下和叛軍也都歡聲雷動,高呼著:我們贏了!

一個騎在馬上的叛軍將領說:可這宮門仍然緊閉,我們進不了皇宮。

另一個騎在馬上的官員說:是啊,隻恐再呆下去,李純的援兵就會到了!

舒王罵道:你笨啊,這宮門再硬再厚重,也是木頭做的,又不是鋼鐵,用火攻!

他指揮著人馬,點火燒著了皇宮的大門。大火熊熊燃燒著,宮門終於轟然倒塌。

舒王指揮著叛軍,衝過大火,攻進了皇宮。王守澄指揮手下的禁軍,拚命抵抗。雙方奮力廝殺,混戰在一起。皇宮裏大火熊熊,屍身遍地,一片狼藉……

宣政殿內,唐憲宗仍然躺在榻上,郭貴妃站在他身邊,摟著嚇得發抖的李恒。

杜秋娘歉意地對郭貴妃說:對不起,姐姐,叛軍攻進皇宮,來不及送太子走了!

郭貴妃鎮定地說:沒關係,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

杜秋娘慷慨激昂地說:我們要戰至最後一人,若蒼天庇佑,還有一線機會。

郭貴妃淒然地說:本宮的兄弟已戰死,我們郭家盡力了,還有誰會來勤王?

她話音剛落,外麵突然響起一片歡呼聲。杜秋娘微笑著說,請陛下和姐姐放心吧,有人來救我們了!接著王守澄滿臉是血,激動地跑進來喊道:陛下!裴俊帶兵勤王,打進了皇宮!唐憲宗和郭貴妃互相看看,都是一臉激動,異口同聲地問:哦?是他?

杜秋娘也激動萬分,對王守澄說:走,去跟他裏應外合,一舉殲滅叛賊!

天還未明,裴俊就一馬當先,帶著大隊兵馬飛奔而來,馬蹄翻飛,塵土飛揚。

他跑到城門外,碰見了杜佑派來接應他的杜牧和宋申錫,得知了城裏的詳情……

他連忙指揮手下,奔向一個防守較弱的城門,殺開一條血路,衝進了城門……

接著,他又帶領勤王的兵馬,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中,衝進了皇宮……

宣政殿外的廣場上,杜秋娘和王守澄率領一批禁軍衝出來,跟舒王的人對打起來。在叛軍身後,裴俊也率兵趕到,加入了混戰。廣場上三隊人馬混戰,叛軍被前後夾擊,漸落下風。一群叛軍簇擁著舒王且戰且退,後者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沮喪,還有無奈和憤怒。裴俊一邊揮舞著劍與叛軍廝殺,一邊尋找著什麽。杜秋娘也同樣一邊與敵軍搏鬥,一邊找尋著什麽。他們兩人終於看見了對方,興奮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漸漸靠攏,背靠背地挨在一起,仍然舉著劍,跟敵人對打。

裴俊興奮地問:秋娘,你還好吧?陛下可好?

杜秋娘高興地說:我很好,陛下也很好。俊哥,多虧你來得及時!

裴俊爽朗地笑道:天佑我朝,叛軍必敗!

杜秋娘突然撇下他,奮勇衝向一邊,原來是舒王想逃走。裴俊也跟著衝上去,大喊:逆賊!哪裏逃?舒王的人馬見狀,紛紛撇下他逃走。王守澄也帶著神策軍衝上去,三下兩下結果了他們。杜秋娘和裴俊雙雙用劍逼住了舒王,他臉上的表情變為絕望……

突然,廣場上的人都跪了下去,一起喊道:天佑我朝,陛下萬歲!

杜秋娘和裴俊、舒王抬頭看去,郭貴妃和李恒扶著唐憲宗出現在宣政殿外。

唐憲宗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精神也變得振奮。

他遠遠地指著舒王,朗聲問:老賊李誼!朕待你不薄,你緣何如此?

舒王見大勢已去,索性說:本王當知此舉乃滅九族的大凶之事?但本王也是大唐子孫,這江山你坐得,本王如何坐不得?既然功虧一匱,本王無話可說,隻求速死!

唐憲宗喝道:朕念你是李唐宗室,隻要你交出叛黨名單,也可保你身家性命!

舒王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自古謀反,成者王侯敗者賊,本王既然事敗,活命又有何用?與其苟且偷生,不如用你賜給本王的這把清鋒劍,了此殘生,倒也幹淨!

舒王拔劍自殺,倒在地上。寂靜中,旭日漸漸升起,照得廣場上一片血紅。

稍傾,裴俊大步邁上台階,給唐憲宗跪下,朗聲說:陛下,微臣救駕來遲!

唐憲宗激動不已,連忙扶起裴俊,熱淚盈眶地說:裴愛卿,你真是朕的好兄弟,每當危急關頭,都是你來勤王。日後興大唐,安天下,也全靠愛卿了!

裴俊轉頭看著剛走上台階的杜秋娘,兩人都笑容滿麵,領會了彼此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