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代爱情小说

第8章一个河滨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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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以及过后几年,几乎每个监狱都有一个刽子手。格特鲁德打听后,知道卡斯特桥这个行刑官住在一座孤寂的村舍里。村舍位于一条平缓的深河边,河水从一悬崖下流过,监狱即在悬崖之上。正是这条河流,沿途流去浇灌了下游斯蒂克弗德和霍姆斯托克的草地。

格特鲁德换了衣服,没吃没喝——因不先查明一些详细情况她是不能安心的——便沿着河边,朝人们告诉的那座村舍走去。她就这样经过监狱外围,发现门口上方的平顶上面,有3个长方形轮廓映衬在天空下,先前她从远处即看见一些小黑点在那里移动。她意识到他们搭建的是什么,急忙往前走。又过了100码远,她来到一个男孩指出的行刑者的房子。它离河边不远,紧靠一低坝,这里的河水发出不息的咆哮。

她迟疑地站着时门打开了,一个老人走出来,用一只手挡住蜡烛的光。他在外面把门锁上,转身朝固定在房子一端的木梯走去,开始往上爬,这显然是通向他卧室的梯子。格特鲁德急忙跑过去,可赶到梯底时他已爬到顶部。她用压过低坝上咆哮的水声,对他叫喊;他看着下面问:“有啥事吗?”

“我想和你说一下。”

暗淡的烛光照在她那张恳求、苍白、仰望的面容上,戴维斯(人们这样称刽子手)又沿梯退下来。“我正要睡觉,”他说,“早睡早起。不过为你这样的人等会儿睡也没关系。到屋里去吧。”他再次打开门,先进了屋子。

他的日常工作是做零工的园丁,用具放在角处;他或许看见她像个乡下人,说:“假如你想让我去干农活,我是去不了的,因为不管为贵人还是百姓,我都从不会离开卡斯特桥——从不。我真正的职业是执法官。”他正式补充道。

“对!对!就是那个。明天!”

“哈!我就知道。哦,咋回事?如果为了绳结的事,一点用处也没有——人们确实为它一个又一个地来找我。但我告诉他们绳结都是一样慈悲的,只要时常放在穗下。那个不幸的人是你亲戚?或者说(他看看她的衣服)是你雇佣的人?”

“不是。绞刑啥时候?”

“和往常一样——12点,或者等伦敦的邮车一到就执行。我们总要等到邮车,怕万一有缓刑令。”

“啊——缓刑令——我不想这样!”她不自觉地说道。

“嗯——嘿嘿!——说正经的,我可不想;不过,如果哪个小子该放的话,那就是他。他才刚满18岁,木料被烧时他正好在场。但这是不太可能的事,他们非得拿他做个样子,最近被烧毁的财产太多了。”

“我是想,”她解释道,“为了一个符咒触一下他,以便治好病——有个人这样对我说,他证明这种办法是有好处的。”

“哦,对,小姐!现在我懂了。过去几年也有这样的人来找我。可我并没觉得你看起来像是需要转变血液的人。啥病?我敢肯定是哪出了问题吧。”

“我手臂。”她不情愿地露出枯萎的皮肤。

“啊!像被抓过一样!”刽子手说,一边检查。

“嗯。”她说。

“唔,”他有趣地继续道,“正是这种病,我得承认!我喜欢那种受伤的样子,我见过的伤中,它确实很适合这种治疗。送你来的那个人真老练,不管他是谁。”

“一切必须做的事你能为我办到吗?”她气喘吁吁地问。

“你真的应该去找狱长;让医生陪着,报出你的姓名地址——人们过去就是这么做的,如果我没忘记的话。不过,收一点点费我也许能为你办到。”

“哦,谢谢!我宁愿这样,不想让人知道。”

“不让情人知道,嗯?”

“不——是丈夫。”

“哈!好吧,我会让你触一下尸体的。”

“它现在在哪儿?”她问,浑身发抖。

“它——你是说‘他’吧。他还活着呢。就在上面那个阴暗的小窗里。”他示意上面悬崖顶的监狱。

她想到丈夫和朋友们。“是的,当然。”她说。“我该先咋办?”

他把她带到门口。“瞧,你就等在那个墙中的小门边,在上面那条小路上可以看到;必须在1点钟前。我会从里面打开,因为要等他被放下来后我才回家吃饭。晚安。要准时,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戴上面纱。哈——我曾有个像你这样的女儿!”

她离开他,爬上那条小路,以便次日有把握找到小门。它的轮廓不久出现在眼前,那是在监狱外墙开的一个狭口。路很陡峭,她到达门口时停下喘息了一会儿,回头看着河滨小屋,又发现刽子手爬上屋外的梯子。他沿梯进入阁楼或寝室,几分钟后灯光熄灭了。

城镇的大钟敲响10点,她像来时一样回到了“白公鹿”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