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在曲子两三次奏到复纵线[36]时默不作声。“你本来打算啥时与提到的巴索罗莫·米勒先生结婚呢?”他问。
“很快。”
“多快?”
“下周——啊,是的——情况与我们两个的完全一样。有一种阻碍我的奇怪命运笼罩着我,有时我想!他好不容易弄到了结婚证,我宁愿如此,这样就不像——我们的。不过这对于其命运并无任何区别。”
“好不容易弄到了结婚证!该死!”
“别生气,亲爱的约翰。我先前并不知道呀!”
“不,不,我没生气。”
“他很好,考虑周到!”
“是呀……当然,我明白你的行为多么自然——再也没想到会与我重逢了!那个米勒先生也在这个舞会里吗?”
“对。”
克拉克环顾着巴索罗莫,一时又沉默不语了,她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似乎产生了变化。“约翰,你好象不舒服!”她几乎哭泣起来。“不是因为我吧?”
“哦,亲爱的,不是。但不知怎么,我没有想到会这样。我一刻也不能责备你——我不……这一曲舞长得该死,不是吗?我们已跳了20分钟,让人得不到多少休息。我简直喘不过气来。”
“这儿的人就喜欢长长的舞曲。咱们停一下好吗?或者我让提琴手停下。”
“哦不,不,我想我能跳完。可是虽然我看起来够健康的,但自从我长期生病住进斯库台湖[37]医院后,身体就绝没有过去那么好了。”
“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不可能知道,亲爱的,因我没写信给你。我完全是个傻瓜!”他**一下,好象疼痛。“这曲完后我不再跳了。事实上我今天赶了很远的路,好象有点累。”
毫无疑问军士长生病了,塞利娜仍然认为是她讲的事让他不好的,所以她感到很痛苦。他突然用一种异样的声音说话,她发觉他脸色更加苍白:“我得坐下。”
他放开她的腰,急忙走到另一间屋里。她跟上他,发现他在最近的一把椅里坐下,双手捧着脸撑在桌子上。
“怎么啦?”她父亲问,他正坐在炉火边打盹儿。
“约翰不好了……我们打算结婚后去新西兰的,爸。那是一个可爱的国家!约翰,你想喝点什么吗?”
“也许可以喝点荷兰杜松酒,就在楼下,”她父亲建议说。“如今它比获准出售的酒好不了多少。”
“约翰,”她说,脸紧贴着他的脸,抓住他的胳膊。“你想喝点酒或什么吗?”
他没有回答,塞利娜注意到他的耳朵和面容十分苍白。她深信他的病情严重,越来越惊慌。舞会结束了,她母亲走进来,得知了发生的事,仔细看着军士长。
“千万别让他躺在那儿,快把他扶起来,”她说。“把窗旁的椅里铺上垫子,让他躺下休息。”
他们把他的双手从桌子上弄开,扶起他的头时发现他的面色如死人的一般。巴索罗莫·米勒这时走进来,帮着帕多克先生在窗边弄好一张舒适的睡椅,然后他们便让克拉克躺在上面。
他仍然不省人事。“咱们必须请个医生,”塞利娜说。“啊,亲爱的约翰,你怎么会这样呢?”
“我觉得他已死了!”帕多克先生低声说。“他的呼吸连只山雀的羽毛都吹不动。”
很多人自愿要去请医生,但由于至少需要1小时才能到达那儿,所以好象有点无望了。舞会像它开始一样不拘形式地结束,可客人们仍迟迟不去,要一直等到医生赶来。待他到达时军士长的手足已经凉了,无疑几乎就在他坐下时死神已降临到他头上。
不幸的塞利娜推测说无论如何是因为她告诉了克拉克事情真相,才使他突然崩溃的,而医生对此坚决否认。他和验尸官认为这种推测毫无事实根据,他们后来查明了引起克拉克心脏停止跳动的直接原因。他们声称说,他在克里米亚的那个冬天生活贫困,并经历了其它一些艰难的事情,使他因脂肪变性[38]而致心脏衰弱,加上经过漫长一天的旅行,匆忙乘坐马车赶来,接着又跳舞累得精疲力竭,这些都足以导致那样的后果;而她碰巧透露出的那件可悲的事纯粹是意外。
然而这一结论并没消除塞利娜的看法,她认为她的话使他感到震惊,这对于他那受到严重损坏的体质是一个直接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