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英镑

被偷的白象[18] 01

字体:16+-

下面这个稀奇的故事是我在火车上偶然相识的一个人讲给我听的。他是一位年过七十的老先生,他那非常和善而斯文的面貌和真挚而诚实的态度使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桩事情都予人以无可置疑的真实的印象。以下是他讲的故事:

你知道暹罗的皇家白象在那个国家里是多么受人尊敬的吧。你也知道,它是国王御用的,只有国王才能养它,而且它实际上甚至比国王多少还要高出几分,因为它不仅受人尊敬,而且还受人崇拜。五年前,大不列颠和暹罗两国之间的国界纠纷发生的时候,不久就证明了错误在暹罗方面。因此一切赔偿手续迅速执行了,英国代表说他很满意,过去的嫌隙应该忘记才行。这使暹罗国王大为安心,于是一方面是为了表示感激,一方面也许是为了要消除英国对他可能还存在着的一点残余的不满情绪,他愿意给英国女王送一件礼物——照东方人的想法,这是与敌方和解的唯一妥当的方法。这件礼物不但应该是高贵的,而且必须是超乎一切的高贵才行。那么,还有什么礼物能比一只白象更适当呢?当时我在印度担任着一种特殊的文官职位,因此被认为特别配得上给女皇陛下贡献这件礼物的荣幸任务。暹罗政府特地给我装备了一只船,还配备了侍从、随员和伺候象的人。经过相当长的时间,我到了纽约港,就把我那受皇家重托的礼物安顿在泽西城,叫它住在很讲究的地方。为了恢复这头牲口的健康,然后继续航行,不得不停留一些时候。

过了两星期,一切安然无事——然后我的灾祸就开始了。白象被偷了!深夜有人把我叫醒,通知我这个可怕的不幸事件。我一时简直因恐惧和焦急而发狂,我真不知如何是好。然后我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神志。我不久就想出了办法——因为事实上一个有头脑的人所能采取的只有一个唯一的办法。那时候虽然已经是深夜,我还是赶到纽约去,找到一位警察引我到侦缉总队去。幸好我到的正是时候,虽然侦缉队的头目,有名的督察长布伦特,正在准备动身回家。他是个中等身材、体格结实的人,当他深思的时候,他惯爱皱起眉头,凝神地用手指头敲着额部,马上给你一个印象,使你深信自己站在一个不平凡的人物面前。一看他那样子,就使我有了信心,有了希望。我向他申述了我的来意。这桩事情丝毫也不使他惊慌,看样子,这对他那铁一般的镇定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就好像我告诉他的事情是有人偷了我的狗一般。他挥手叫我坐下,沉着地说道:

“请让我想一会儿吧。”

他一面这么说,一面在他的办公桌前面坐下,用手托着头。好几个书记员在办公室的另一头工作。往后的六七分钟里,我所听到的声音就只有他们的笔在纸上划出的响声。同时督察长坐在那儿,凝神沉思。最后他抬起头来,他的面孔那种坚定的轮廓表现出一种胸有成竹的神气,这给我说明他的脑子里已经想出了主意,计划已经拟定了。他说——声音低沉而且给人深刻的印象:

“这不是个普通案件。一切步骤都要小心周到,每一步都要站稳脚跟,然后再放胆走下一步。一定要保守秘密才行——深深的、绝对的秘密。无论对什么人都不要谈起这件事,连对报馆记者也不要提。他们这批人归我来对付吧,我会当心只叫他们得到一点符合我的目的、故意告诉他们的消息。”他按了按铃,一个年轻人走过来,“亚拉里克,叫记者们暂时不要走。”那个小伙子出去了。“现在我们再继续来谈正经事吧——要有条有理地谈。干我这一行,要是不用严格和周密的方法,什么事也办不好。”

他拿起笔和纸来:“那么——象姓什么?”

“哈森.本.阿里.本.赛林.阿布达拉.穆罕默德.摩伊赛.阿汉莫尔.杰姆赛觉吉布荷伊.都里普.苏丹.爱布.布德普尔。”

“好吧,叫什么名字?”

“江波。”

“好吧,出生的地方呢?”

“暹罗京城。”

“父母还在吗?”

“不——死了。”

“除了它之外,他们还生过别的吗?”

“没有——它是独生子。”

“好吧。在这一项底下,有这几点就够了。现在请你描述一下这头象的样子,千万不要遗漏细节,无论多么不重要的——这就是说,照你的看法认为不重要的。对于我们这一行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不重要的细节,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于是我一面描述,他一面记录。我说完了的时候,他就说:

“好吧,你听着。要是我有弄错的地方,请你更正。”

他照下面这样念:

“身高十九英尺;身长从额顶到尾根二十六英尺;鼻长十六英尺;尾长六英尺;全长,包括鼻子和尾巴,四十八英尺;牙长九英尺半;耳朵大小与这些尺寸相称;脚印好像一只桶子立在雪里印上的痕迹;象的颜色,灰白;每只耳朵上有一个装饰珠宝的洞,像碟子那么大;特别喜欢给旁观的人喷水,并且爱拿鼻子作弄人,不仅是那些和它相识的人,连完全陌生的人也是一样;右后腿略跛,左腋下因从前生过疮,有一个小疤;被偷时背上有一个包括十五个座位的乘厢,披着一张普通地毯大小的金丝缎鞍毯。”

他写的没有错误。督察长按了按铃,把这份说明书交给亚拉里克,吩咐他说:

“把这张东西马上印五万份,寄到全州各地的侦缉队和当铺去。”亚拉里克出去了。“哈——说了半天,总算还不错。另外我还得要一张这个东西的相片才行。”

我给了他一张。他很认真地把它仔细看了一阵,说道:

“只好将就吧,反正找不到更好的。可是它把鼻子卷起来,塞在嘴里。这未免太不凑巧,一定要使人发生误会,因为它平常当然不会把鼻子卷成这个样子。”他又按了按铃。

“亚拉里克,把这张相片拿去印五万份,明天早上先办这件事,和那张说明书一同寄出。”

亚拉里克出去执行他的命令。督察长说:

“当然非悬赏不可。那么,数目怎么样?”

“您看多少合适呢?”

“第一步,我认为——呃,先来个两万五千元钱吧。这桩事情很复杂、很难办,不知有多少逃避的路子和隐藏的机会哩。这些小偷到处都有朋友和伙伴——”

“哎呀,您知道那些人是谁吗?”

那张习惯于把思想和感情隐藏在心里的谨慎的面孔使我猜不出一点影子,他那说得若无其事的回答也是一样。

“那个你不用管。我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们通常都是看犯案的人下手的方法和他所要弄到手的东西的大小,由这里去找到一点巧妙的线索,推测他是谁。我们现在要对付的不是一个扒手,也不是一个普通小偷,这个你可要弄明白。这回被偷的东西不是一个生手随便‘扒’了去的。刚才我说过,办这个案子是要跑许多地方的,偷儿们一路往别处跑,还要随时掩盖他们的踪迹,查起来也很费劲,所以照这些情形看来,两万五千元钱也许还太少一点,不过我想起头先给这个数目还是可以的。”

于是我们就商定了这个数目,作为初步的悬赏。然后这位先生说道:

“在侦探史里有些案子说明某些犯人是根据他们的胃口方面的特点而破案的。那么,这头象究竟吃什么东西、吃多少分量呢?”凡是可以作线索的事情,这位先生没有不注意的。

“啊,说到它吃的东西嘛——它不管什么都吃。人也吃,《圣经》也吃——人和《圣经》之间的东西,不管什么它都吃。”

“好——真是好得很,可是太笼统了。必须说得仔细些——干我们这一行,最讲究的就是仔细。好吧,先说人。每一顿——再不然你爱说每一天也行——它要吃几个人呢,要是新鲜的话?”

“它不管新鲜不新鲜,每一顿它要吃五个普通的人。”

“好极了,五个人,我把这个记下来。它最爱吃哪些国家的人呢?”

“它对国籍也不大在乎。它特别爱吃熟人,可是对生人也并没有成见。”

“好极了。那么再说《圣经》吧。它每一顿要吃几部《圣经》呢?”

“它可以吃得下整整的一版。”

“这说得不够清楚。你是指的普通的八开本,还是家庭用的插图本呢?”

“我想它对插图是不在乎的。那就是说,我觉得它并不会把插图比简单的文本看得更宝贵。”

“不,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本子的大小。普通八开本的《圣经》大概是两磅半重,可是带插图的四开大本有十磅到十二磅重。它每顿能吃几本多莱版的《圣经》[19]呢?”

“你要是认识这头象的话,就不会问这些了。人家有多少它就吃多少。”

“好吧,那么照钱数来计算吧。这点我们总得大概弄清楚才行。多莱版每本要一百元钱,俄国皮子包书角的。”

“它大概要五万元钱的才够吃——就算是五百本一顿饭吧。”

“对,这倒是比较明确一点。我把这个记下来。好吧,它爱吃人和《圣经》,这些都说得很不错。另外它还吃什么呢?我要知道详细情形。”

“它会丢开《圣经》去吃砖头,它会丢开砖头去吃瓶子,它会丢开瓶子去吃衣服,它会丢开衣服去吃猫儿,它会丢开猫儿去吃牡蛎,它会丢开牡蛎去吃火腿,它会丢开火腿去吃糖,它会丢开糖去吃馅饼,它会丢开馅饼去吃洋芋,它会丢开洋芋去吃糠皮,它会丢开糠皮去吃干草,它会丢开干草去吃燕麦,它会丢开燕麦去吃大米,因为它主要是靠这个喂大的。除了欧洲的奶油之外,无论什么东西它都没有不吃的,就连奶油,它要是尝出了味道,那也会吃的。”

“好极了。平常每顿的食量是……大概要……”

“噢,从四分之一吨到半吨之间,随便多少都行。”

“它爱喝……”

“凡是**的东西都行。牛奶、水、威士忌、糖浆、蓖麻油、樟脑油、石炭酸——这样说下去是没有用处的,你无论想到什么**的东西都记下就是了。只要是**的东西,它什么都喝,只除了欧洲的咖啡。”

“好极了。喝多大分量呢?”

“你就写五至十五桶吧——它口渴的程度一时一个样,别的方面,它的胃口是没有变化的。”

“这些事情都非常重要。这对于寻找它应该是可以提供很好的线索的。”

他按了按铃。

“亚拉里克,把柏恩斯队长找来吧。”

柏恩斯来了,布伦特督察长把全部案情给他说明,一五一十地说得很详细。然后他用爽朗而果断的口吻说(由他的声调可以听出他的办法已经拟定得很清楚,而且也可以知道他是惯于下命令的):

“柏恩斯队长,派琼斯、大卫、海尔赛、培兹、哈启特他们这几个侦探去追寻这头象吧。”

“是,督察长。”

“派摩西、达金、穆飞、罗杰士、达伯、希金斯和巴托罗缪他们这几个侦探去追寻小偷。”

“是,督察长。”

“在那头象被偷出去的地方安排一支强有力的卫队——三十个精选的弟兄组成的卫队,还要三十个换班的——叫他们在那儿日夜严格守卫,没有我的书面手令,谁也不许走进去——除了记者。”

“是,督察长。”

“派些便衣侦探到火车上、轮船上和码头仓库那些地方去,还有由泽西城往外面去的大路上,命令他们搜查所有形迹可疑的人。”

“是,督察长。”

“把那头象的照片和附带的说明书拿给这些人,吩咐他们搜查所有的火车和往外开的渡船和其他的船。”

“是,督察长。”

“象要是找到了,就把它捉住,打电报把消息通知我。”

“是,督察长。”

“要是找出了什么线索,也要马上通知我——不管是这畜生的脚印,还是诸如此类的踪迹。”

“是,督察长。”

“发一道命令,叫港口警察留心巡逻河边一带。”

“是,督察长。”

“赶快派便衣侦探到所有的铁路上去,往北直到加拿大,往西直到俄亥俄,往南直到华盛顿。”

“是,督察长。”

“派一批专家到所有的电报局去,收听所有的电报。叫他们要求电报局把所有的密码电报都译给他们看。”

“是,督察长。”

“这些事情千万要做得极端秘密——注意,要秘密得绝对不走漏消息才行。”

“是,督察长。”

“照通常的时刻准时向我报告。”

“是,督察长。”

“去吧!”

“是,督察长。”

他走了。

布伦特督察长沉思了一会儿,没有作声,同时他眼睛里的那股子火气渐渐冷静下来,终于消失了。然后他向我转过身来,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我不喜欢吹牛,那不是我的习惯。可是——我们一定能找到那头象。”

我热情地和他握手,向他道谢,而且心里也确实是感谢他。我越看这位先生,就越喜欢他,也越对他这行职业当中那些神秘不可思议的事情感到羡慕和惊讶。然后我们在这天晚上暂时分手了,我回寓所的时候,比到他的办公室来的时候心里快活得多了。

第二天早上,一切都登在报上了,登得非常详细。甚至还增加了新的内容——包括侦探某甲、侦探某乙和侦探某丙的“推测”,估计这次的盗窃案是怎么干的,盗窃犯是谁,以及他们带着赃物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共有十一种推测,把一切可能的估计都包括了,单只这一个事实就表示侦探们是些怎样的各出心裁的思想家。没有哪两种推测是相同的,甚至连大致相似的都没有,唯一相同的只有一个显著的情节,关于这一点,十一个人的见解通通是绝对一致的。那就是,虽然我的房子后面被人拆开了墙,而唯一的门又照旧是锁着的,那头象却并不是由那个口子牵出去的,而是由另外一条出路(还没有发现的)出去的。大家一致认为盗窃犯是故意拆开一个豁口,迷惑侦探们。像我或是任何其他外行,恐怕绝不会想得出这个,可是却一会儿也骗不了侦探们。所以我所认为没有什么奥妙的唯一的一桩事情实际上正是我弄得最迷糊的一桩事情。十一种见解都指出了盗窃嫌疑犯,可是没有两个人说的盗窃犯是相同的。嫌疑犯总数共计三十七人。报纸上的各种记载末尾都是说的一切意见中最重要的一种——布伦特督察长的意见。这种叙述有一部分是像下面这样说的:

督察长知道两个主犯是谁,即“好汉”德飞和“红毛”麦克发登。在这次盗窃事件发生前十天,他就感觉到会有人打算干这桩事,并且还暗中跟踪这两个有名的坏蛋。可是不幸在事件发生的那天晚上,他们忽然去向不明,还没有来得及找到他们的下落,那家伙已经不见了——那就是说,那头象。

德飞和麦克发登是干这一行的最大胆的匪徒,督察长有理由相信去年冬天在一个严寒的夜里从侦缉总队把火炉偷出去的就是他们——结果还没有到第二天早上,督察长和在场的每个侦探都归医生照料了,有些人冻坏了脚,有些人冻坏了手指头、耳朵和其他部分。

我看了这段的头一半的时候,对于这位奇特的人的了不起的智慧比以前更加惊叹。他不但以明亮的眼光看透目前的一切,就连未来的事情也瞒不住。我不久就到了他的办公室,并且向他说,我不能不认为他早该把那两个人逮捕起来,预先防止这桩麻烦事和一切损失才对。可是他的回答很简单,而且是无可辩驳的:

“预防罪行发生不是我们的责任范围以内的事,我们的任务是惩治罪行。在罪行发生之前,我们当然不能先行惩治。”

我说我们第一步的秘密被报纸破坏了,不但我们的一切事实,连我们所有的计划和目的通通被泄露了,甚至所有的嫌疑犯的名字也被宣布出来了。这些人现在当然就会化装起来,或是隐藏着不露面。

“随他们去吧。叫他们看看我的本事,知道我要是打定了主意要抓他们的时候,我的手就会落在他们身上,把他们从秘密地方捉到,就像命运之神的手那么准确。至于报纸呢,我们非和他们通声气不可。名誉、声望,经常被大家谈到——这些事就是当侦探的人的**。他必须发表他的事实,否则人家还以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事实;他也必须发表他的推测,因为无论什么事情也赶不上一个侦探的推测那么稀奇、那么惊人,而且这也最足以使人对他特别敬佩。我们还必须发表我们的计划,因为报纸刊物非要这个不可,我们要是不给它们,就不免要得罪它们。我们必须经常让大家知道我们在干些什么,否则他们就会以为我们什么也没干。我们与其让报纸说些刻薄话,或者更糟糕,说些讽刺话,就不如让它说‘布伦特督察长的聪明和非凡的推测是如此这般’,那要痛快得多了。”

“我知道您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可是我看了今天早上报纸上发表的您的谈话,里面有一段说到您对某一个小小问题不肯吐露您的意见。”

“是呀,我们常来这一手,这是颇有作用的。并且我对那个问题根本还没有一定的主张哩。”

我交了一笔数目相当大的款子给督察长,作为临时开支,于是坐下来等待消息。现在我们随时都准备着电报会陆续拍来。我把报纸再拿来看,又看看我们那份说明的传单,结果发现那两万五千元的悬赏似乎是专给侦探们的。我说我认为这笔奖金应该给任何捉到那头象的人。督察长却说:

“将来找到象的总是侦探们,所以奖金反正会归应得的人。要是别人找到这头畜生,那也无非是靠着留心侦探们的行动,利用从他们那儿偷来的线索和踪迹才办得到,那么归根到底,奖金也还是应该归侦探们得才对。奖金的正当作用是要鼓励那些贡献他们的时间和专门智慧来干这类事情的人,而不是要把好处拿给那些幸运儿,他们不过是碰巧发现一件悬赏寻找的东西,并不是靠他们的才能和辛苦来赚得这些奖金的。”

不消说,这当然是很有道理的。现在角落上的电报机开始嗒嗒地响起来了,结果收到下面这份急电:

已有线索。附近农场上发现连串足迹甚深。向东跟踪两英里,无结果,料象已西去。拟向该方追踪。

纽约州,花站,上午7点半,侦探达莱

“达莱是我们队里最得力的侦探之一,”督察长说,“我们不久就可以再接到他的消息。”

第二封电报又来了:

刚到此地。玻璃工厂夜间被闯入,吞去瓶子八百只。附近唯一多水处在五英里外。必向该地前进。象必渴。所吞系空瓶。

新泽西,巴克镇,上午7点40分,侦探巴克

“这也表示很有希望。”督察长说,“我跟你说过这家伙的胃口可以做很好的线索吧。”

第三封电报是:

附近一干草堆夜间失踪。想系食去。已有线索,再前进。

长岛,台洛维尔,上午8点15分,侦探赫巴德

“你看它这么东奔西跑的!”督察长说。“我早就知道这事情够麻烦,可是我们终归还是可以把它抓到。”

向西跟踪三英里。足迹大而深,不整齐。适遇一农民,据云并非象脚印,乃冬寒地冻时挖出树秧之坑。请示机宜。

纽约州,花站,上午9点,侦探达莱

“啊哈!偷儿的同党!这事情越来越热闹了。”督察长说。

他口授了下面这个电报给达莱:

逮捕此人,逼供同伙。继续跟踪——必要时直抵太平洋岸。

督察长布伦特

其次一封电报是:

煤气公司营业部夜间被闯入,食去三个月未付款煤气账单。已获线索,续进。

宾夕法尼亚州,康尼点,上午8点45分,侦探穆飞

“天哪!”督察长说,“它连煤气账单也吃吗?”

“它大概不知道——当然吃啰,可是这不能饱肚子。至少没有别的东西一起吃下去是不行的。”

这时候又来了这封令人兴奋的电报:

初抵此。全村惊惶万状。象于今晨5点过此村。或谓象已西去,一说东行,一说北行,一说南行——但众人均称彼等未及细察。象触毙一马,已割取小块供线索。此系象鼻击毙,由打击方式推断,似系自左方袭击。由此马卧地姿势判断,料象已沿柏克莱铁路北去。先行四小时半,拟立即跟踪追捕。

纽约州,爱昂维尔,上午9点半,侦探郝威士

我发出了欢呼。督察长还是像一尊雕像似的不动声色。他镇静地按了按铃。

“亚拉里克,请柏恩斯队长到这儿来。”

柏恩斯来了。

“有多少人可以马上派去出勤?”

“九十六个,督察长。”

“立刻派他们往北去。叫他们集中在柏克莱铁路沿线爱昂维尔以北一带。”

“是,督察长。”

“叫他们极端秘密地行动。另外还有别的人下班的时候,马上叫他们准备出勤。”

“是,督察长。”

“去吧。”

“是,督察长。”

马上又来了另外一封电报:

初抵此。8点15分象过此地。全镇人已逃空,仅留一警察。象显然未向警察袭击,而欲击灯柱,但击中两者。已自警察尸体割肉一块供线索。

纽约州,赛治康诺尔,10点半,侦探斯达谟

“原来象已经转向西边去了,”督察长说,“可是它逃不掉,因为我派出的人已经在那一带地方分布到各处了。”

其次的一封电报说:

初抵此。全村人已逃空,仅余老弱病夫。三刻钟前象由此经过。正值反禁酒群众大会开会,象由窗户伸入其鼻,自蓄水池吸水将大会冲散,有人遭水灌注——旋即死去,数人淹毙。侦探克洛斯与奥少夫纳西曾过此镇,但向南行——故与象相左。周围数英里地区均大为惊恐——居民均由家中逃出。逃往各处,均遇此象,丧命者颇多。

格洛华村,11点15分,侦探布朗特

我简直要流泪,因为这场灾难太使我难受了。可是督察长只说:

“你看——我们正在一步步把它包围起来。它觉出了我们已经追来,又往东转了。”

可是还有许多叫我们伤脑筋的消息在后面。电报又带来了这个消息:

初抵此。半小时前象行经此地,曾引起极度惊恐与兴奋。象在各街横行——装管工两人路过,一人丧命,一得逃脱。众皆悲恸。

荷根波,12点19分,侦探欧弗拉赫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