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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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玉鳳在一旁說:“糖果少了我這裏有,你們拿去吃吧。你們盼望著六月初六這一天跳龍鳳呈祥,不就是兩個目的麽,一是想找個可心的人鑽林子,二是想弄些糖果吃。”

“那我們就感謝玉鳳姐姐了。”

年輕人一齊撲過去,七手八腳就把田玉鳳籃子裏的糖果搶得一幹二淨。’劉寶山也不管年輕人為搶糖果在那裏打打鬧鬧,也不管田玉鳳坐在一旁一直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離開鳳凰塔,徑直下山去了。但他沒有走剛才上來的那條路,他怕韋香蓮還在那裏等著他。他從另外一條小路往山下走。現在想起來,他覺得自己對韋香蓮的態度是不是有些太那個了。她畢竟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不管是為了男人,還是她自己所說的是在心裏喜歡他,都是需要勇氣的。“寶山哥,等等我。”

田玉鳳從後麵趕了來,鼓著勇氣說,衫爾不理我,我也要對你說。”

劉寶山停住了腳步。平心而論,他怎麽不想和她說說話?特別是在跳龍鳳呈祥過後的這個時候。那些年跳過龍鳳呈祥之後,他們總是一塊兒去祭鳳凰塔,然後一塊兒對歌,―塊兒吃供果。但他們不鑽林子,他們都知道田大榜是決不會讓一個長工和他的寶貝女兒去鑽林子的。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用他們特有的方式傳遞愛情的信息,表達各自的愛戀,“其實,你也在想我。”

田玉鳳這樣期期艾艾地說,就踅身鑽進了小路旁邊的一叢密林裏去了。劉寶山不由地跟著她鑽了進去。他們在一片楓林裏坐了下來。“寶山哥,還記得那些年的龍鳳會麽?”

劉寶山沒有回答她的話,他隻是那樣定定地看著她。箅起來,田玉鳳今年該是二十五歲了,可她仍然像十幾歲那樣,身段還是那樣的婀娜柔美,像鳳凰山頂搖曳的苦竹。她的臉麵似乎比過去更加細嫩紅潤,透著一種熟透的美。隻是那雙多情的眼裏,除了和過去一樣嫵媚動人,便是多了一層難以排解的憂傷。劉寶山這樣看她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就閃現出許多的讓他銘心刻骨的記憶。傅郎中曾經說鳳凰台男男女女跳龍鳳呈祥是一種性圖騰、一種性展示、一種淋漓盡致的男女的戀慕和歡愛。可他們那時跳龍鳳呈祥的時候,卻隻有一種山無棱,天地合,未敢與君絕的承諾;隻有一種稻菽唱晚風,炊煙伴霞直的向往。可是,這種承諾,這份向往,如今都變成了一壇難以吞咽的苦酒了。“你不記得,我卻記得,我十三歲那年就和你一塊兒跳龍鳳呈祥,一年跳三次,我們一起跳了五年。我十八歲的那一年,我們一塊兒跳過龍鳳呈祥久,你就離開鳳凰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