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刘宝山带到公社,“全公社巳经抓来二十多个了,他们都是对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不满的坏家伙。其中大部分是地富分子,也有跟不上形势的大队生产队干部,中间一些人你都认得。”
刘宝山在公社门口就站住了,他没有勇气往里面走。大院里的两棵柚树上挂着许多人。柚树下面还跪着几个人。跪着的人面前都挂着一块牌子。刘宝山看清了,吊在树上的是地主富农分子,跪着的那几个是各队的领导,有支书,有大队长和生产队长。几个五大三粗的民兵各人拿着一条木棒站在一旁,对谁看不顺眼了,就给谁―棒头,打得他们鬼一样地叫喊。“地富分子是吊着的。对三面红旗有看法的队干部给他们一点面子,让他们跪着。我看要把周连生弄来好好洗洗脑子,他早就被地主分子拉下水去了。还有田大榜父子,也要弄来吊一吊。”
刘宝山原本想把田中杰报个名的,后来想一想,又没有报。一是把田中杰弄来斗争几天,队里少了一个主要劳动力抢收粮食。再说,孙少辉把田中杰往死里斗争了几回,他的心不知道怎么地有些软了。刘宝山连连说:“通过那次放卫星你严肃地批评我们之后,凤凰台社员的觉悟大有提髙。地富分子都老实多了,周连生的表现也很好,正在家里做准备,过两天要去韦家坡铁矿。”
“那就箅了。”
贾大合说,“家里留一个干部带着老弱病残劳力搞秋收秋种,其他的主要劳动力都到铁矿去。上面要求我们公社这个冬天完成二百吨生铁的任务,我对他们拍了胸口的,保证完成三百吨。少一吨我贾大合戴白帽子插白旗。我对你说,这次到县里开会,邹县长对我说他都跟不上形势了,看那样子,只怕他挨X批评的。”
刘宝山什么也不敢说了:“那我这就回去准备去。”
贾大合这时好像想起什么事来:“听说你们凤凰台那个姓傅的老头会用中草药治病?"刘宝山想起这么多日子来人们对贾大合的传言,说:“他只会治跌打损伤,头痛脑热什么的,别的病没听说他会治。”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刘支书,你回去对他说一声,要他到我这里来一下。”
‘刘宝山回到凤凰台之后,先把贾大合要傅郎中去看病的事对傅郎中说了,过后,把周连生孙少辉和丁保平几个人叫到一块儿,开了个紧急会议。大家听了刘宝山说的话,都不晓得怎么办好,只有孙少辉格外髙兴,说:“英国超过了,美国也超过了,我们就进入共产主义天堂了。听说英国和美国的日子过得好,女人用牛奶洗澡,粮食吃不完往大海里倒。我们却连饭都吃不饱。”
刘宝山说:“孙少辉,凤凰台就数你最想过共产主义天堂的日子,这次去韦家坡炼铁你带队吧。”
孙少辉问:“带多少人去,去多长时间?”
“通知不是写着的么,全队主要劳动力都去。贾书记说什么时候完成三百吨生铁任务,就什么时候回来。”
孙少辉眼睛眨巴几下,说:“把韦家坡背后那座石头山炸下来,再炼出三百吨铁,容易么。刘宝山你别在这样重大的任务面前玩花样。这样的任务该是你自己带队。我带老弱病残在家做活好。”
孙少辉心里有他的小九九,全公社的主要劳动力集中在一块儿挖矿炼铁是多苦多累的差事呀,在家带一群女人做活不伹可以偷懒,还有想头,弄不好还能搞一个两个女人到手。丁保平说:“我们都要去的,你担哪样心?”
“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们要我这个政冶队长带队去炼铁我就找贾书记去。”
刘宝山说:“留在家里的人也不轻松,一是要把地里的红薯收回来,二是要把油菜麦子种下去。解放前凤凰台只有你孙少辉一个人讨米,如今大家一块儿做阳春,弄不好百多口人都要饿肚子。”
孙少辉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我是凤凰台的主要领导,要你再三再四地交待呀。”
这天下午,刘宝山召开了社员大会,把在公社看到的情况和贾大合的指示对大家做了传达。这天下午的社员大会傅郎中没有参加,他到公社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傅郎中的脸色有些古怪,对刘宝山说:“宝山,我犯嘀咕了呢。”
刘宝山问:“是弄草药的事?”
“贾书记要我弄**药。”
刘宝山长长地吐了一口恶气,心想贾大合的确被他一桶尿水淋出病来了。这下好了,他没了那个能耐,也就不会打良家女子的主意了,口里问道:“他没说给谁弄?”
“没说。我说要检查一下才好对症下药,他就骂起人来了,说那东西已经缩成蚯蚓的模样了,还检查个鸡巴。看来只怕是他自己落下病了。可能还很严重。”
“你会弄这药?”
“我治好过这种病的。”
“不要给他弄。”
刘宝山还有话没有说出来,把他的**治好了,田玉凤又要遭殃了。傅郎中有些为难地道:“我傅枫林是个外来人,在这里落脚生根,多难哪。”
“傅伯,你信不过宝山了?我说了,只要我刘宝山有口饭吃,就不会让你傅伯饿着。只要我刘宝山当着凤凰台的领导,就不会让你傅伯受气。”
傅郎中沉吟片刻,道:“这个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刘宝山说:“明天我们要去韦家坡,队里的事情虽是交给孙少辉了,我是不放心他的,还请你和大榜伯多操些心,把地里的红薯收回来,把油菜种下去。还要多个心眼,孙少辉那家伙不是个东西,留在家里全是一些拖着小孩的年轻女人,不要被他吓着了。”
“记着了。”
傅郎中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刘宝山似乎比傅郎中更为忧虑,口里道:“眼下这形势,真的没有办法预料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万万没有想到,刘宝山他们走后不久,孙少辉就把凤凰台弄得天翻地覆了。开始是做主让贾大合从凤凰台调走一万斤粮食支援韦家坡铁矿。当时傅郎中不同意,说这么大的事情得让刘宝山知道才行。孙少辉把傅郎中吊在仓库旁边的古枫树上,开了一天斗争会,说如今有一只脚已经跨进共产主义了,你怎么还说粮食是凤凰台的呢。人民公社一大二公,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粮食是大家的,不是我们凤凰台的,更不是你傅郎中的。把粮食调走之后,孙少辉就开始在凤凰台办公共食堂。办公共食堂不是孙少辉的发明。他听说有的地方已经不让社员自己在家开伙做饭了,把大家拢在一块儿吃饭。孙少辉特别高兴。刘宝山不让他做会计,他一直耿耿于怀。这样好,队里收下的粮食不能分回家,打伙一块儿吃,公共食堂只要冒烟,我孙少辉就不会饿肚子。当然心里想的不能说。他说这样一来女人们都可以从自家的灶台解放出来,支援韦家坡大炼钢铁。他叫伍爱年和丁保平的女人李云枝把四合天井屋前面放农具的楼屋收拾干净,打了一口大灶,架上锅就开火做饭。并做出规定,各家各户都不能生火做饭,哪个家的屋顶冒烟,就砸烂哪家的锅儿炉罐,还要把他吊在古枫树上做燕儿扑水。食堂办起来之后,他又带着一群女人和老年劳力在古枫树前的坡坎上筑了一座土高炉,要各家各户把家里的废铁拿出来放到土高炉去炼。他的这一系列举措都得到了贾大合的高度赞赏,先是带着各大队留守在家抢收抢种的领导来凤凰台召幵现场会,参观他办的公共食堂,要求全公社掀起大办公共食堂的**,把妇女从锅灶之中解放出来,变成建设共产主义天堂的生力军。后来,又带着大家来凤凰台召开现场会,参观他的土高炉,号召大家除了支援韦家坡铁矿之外,还要四处开花,八方冒烟,在全社大筑土髙炉,争取提前完成三百吨生铁的任务,为超英赶美立功劳。那次现场会上,贾大合还给孙少辉戴了一朵大红花,说他在大办公共食堂和大炼钢铁的运动中立了功劳。幵始办食堂的时候,许多人不肖去食堂吃饭。孙少辉像吊傅郎中一样,把田大榜和另外两个老富农分子吊在古枫树上,还把一个和他吵嘴的女人也吊了起来,四个人吊了整整一夜,三个男人吊了—裤裆屎,那个女人吊了一裤裆的血。孙少辉对大伙说:“你们谁还说办食堂不好,就像他们一样尝尝被吊的滋味。”
孙少辉的土髙炉里熊熊烈火整整烧了五天五夜,终于从炉底流出一堆铁水。高兴得孙少辉又敲锣打鼓地去公社报了一次喜。贾大合说凤凰台的土法炼铁已经获得成功,现在需要的是产量了,希望孙少辉再#厉,保证完成十吨生铁的任务。孙少辉回到凤凰台之后,立即组织了一个砸锅儿炉罐突击队,把各家各户的锅儿炉罐全都砸了投进了土高炉。只是,炼铁的柴禾又供不应求了,偌大的一张红红大口,十多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是没有办法供应的。孙少辉灵机一动,就地砍古枫树,把树枝剁下来炼铁。田大榜着急得不行,拦住说:“孙队长,这是祖宗留下的,是风水树,千万砍不得。”
“什么年月了,你居然还相信迷信,你是找死么?”
田大榜还是不让砍:“不说风水不风水了。三棵枫树长在这里,六月可以乘凉,冬天可以挡风啊。”
孙少辉也不说话,找来一条绳子,又把田大榜捆得严严实实,吊在古枫树上,自己也懒得砍古枫树了,把两个老富农分子叫来,要他们砍古执树。两个人砍了一天一夜,那棵最大的古极树就轰隆―声被砍倒了。田大榜命不该绝,古択树倒下的时候,田大榜被抛在田坎下面,被田坎挡住,才没被古楓树压成肉饼儿。这天夜里,已经被吊得奄奄一息的田大榜爬到傅郎中的谷棚里,对坐在仓库栅里发呆的傅郎中说:“老傅哥,我们凤凰台的祖宗留下这么三棵枫树,孙少辉已经砍倒一棵了,再不拦住他,那两棵也会被他砍掉的。你在凤凰台住了几十年,成我们凤凰台的一份子了啊。说句不让外人听到的话,凤凰台有你的血脉呀。你要想办法阻止孙少辉再别砍古枫树了。”
傅郎中多皱的脸面**了几下:“我傅枫林有什么能耐阻止他孙少辉砍枫树大炼钢铁,我去对他说他不把我往死里整么??傅郎中过后自语道,“宝山他们去韦家坡一个多月了,也不见他回来打个转。”
田大榜说:“听我家玉凤说,韦家坡铁矿抓得很紧,贾书记专门成立了一个基干民兵排,日夜守在铁矿工地,不准请假,也不准外出的。冷家坛一个女人因为孩子生病,回家看孩子,那女人被斗争得上吊死了。看来,我们凤凰台这三棵古枫树保不住了。”
混浊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淌落下来,“这是我们祖宗留下来的啊,是我们风凰台的风水树啊。”
傅郎中顿了很久,才说:“我到韦家坡去一趟,看宝山能不能回来一下。”
傅郎中来到韦家坡后面的山沟里,才真正目晴到大炼钢铁的那种火热的场面。一条窄窄的山沟,聚集了坝河坪公社三千多男女主要劳动力。许多的人集中在山沟的上方劈一种深褐色的石头,据说这种石头里面含有铁矿。另一部分人则把劈下的石头往山沟的下边搬运。山沟的下面,垒有两座两丈高的土髙炉。土髙炉腆着个大大的肚子。一座土高炉正在炼铁,炉火熊熊。另一座七高炉则在往里面装铁矿石。傅郎中果然发现,土高炉的外边站着两个扛枪的民兵,进进出出的人们就此止步。傅郎中心有些发虚,有民兵把守,我怎么进去?要是见不到宝山,就白来一趟韦家坡了。傅郎中是被一个民兵发现的。那个民兵走过来凶神恶煞地吼他道:“你不参加大炼钢铁,躲在这里偷懒呀。”
傅郎中说:“我没有在这里炼铁,我是来找凤凰台刘支书的。”
“找那个枪法准的刘支书?”
那个民兵的态度一下好了许多,“真是神了,今天天刚蒙蒙亮,一只花额老虎闯进韦家坡咬了头猪从铁矿工地那边山坡往上拖,刘支书挑着铁矿从我身边过,:抓过我手里的步枪一枪就把老虎给放倒了。今天中午我们改善生活,吃老虎肉煮萝卜。”
“我们凤凰台也在大炼钢铁。我是想对他透个好消息,我们凤凰台的土髙炉已经炼出铁来了。前几天还向公社报了喜。”
“这可是大喜事,我去对刘支书说一说。”
一会儿,刘宝山就来了。一个多月不见,刘宝山那铁打的汉子也像脱了一层皮,头发蓬乱,脸面刮瘦。傅郎中看见他眼泪就出来了:“宝山,你瘦了。”
…刘宝山却急着问他:“地里的红薯挖来了没有?”
―:“孙少辉哪里想到挖红薯,他带着人在太炼锎铁。”
傅简单宝山说了凤凰台的情况,.“宝山,你要是不想个办法,凤凰台那三棵古枫全都要被孙少辉砍了的。”
“这个狗杂种,我不该把他留在家里的。”
过去对那民兵说,“我请一会儿假行么?我老母亲病得严重,吃晚饭的时候一定赶回I”不。“吃晚饭的时候你不回来,我不挨斗争?”
一个民兵道。“我是凤凰台的党支书,管着几十个劳动力,能不回来么?”
“你是条汉子,快去快回吧。”
另一个民兵松口说。刘宝山回到凤凰台的时候,孙少辉已经带人砍倒了两棵古枫,剩下的一棵也砍了一小半了,再有一个时辰,就被砍倒了。刘宝山过去抢过孙少辉手中的斧子说:“孙少辉你的胆子真大呀。”
孙少辉看着刘宝山一脸的神秘,有些心虚地说:“你也相信迷信?”
刘宝山说:“我并没叫你也相信啊,可凤凰台的姑娘长得漂亮你承认吧。你就不怕遭报应?”
“你咒我?”
“你不信迷信你怕谁咒?”
刘宝山这样说过,把斧子往地上一摔,脚步匆匆地回四合天井屋去了。这些天夜里他又开始失眠,他有许多日子没有看见田玉凤了。可田玉凤不在家。刘宝山踅身匆匆往外走,出了四合天井屋,看见田玉凤和伍春年从外面回来。伍春年一脸惊喜地说:“你回来了呀,看见相儿和玉儿了么?他们天天说想爹爹哩。”
田玉凤的眼里含着一丝只有刘宝山才能觉察的牵挂,站在一旁不做声,只是那么定定地看着刘宝山。刘宝山看了田玉凤一眼,他的心不知怎么的就平静了许多,说:“我这就要赶回韦家坡去。你们要把孩子带好,还要注意安全,我们只怕要到年底才能回来的。”
说着匆匆就走了。这时孙少辉却呆在古枫树下了,刘宝山神神秘秘的一句话,让他心里着实有些发虚,自己这个政治队长当着多好过啊,全凤凰台哪个敢不听自己的话。千万别出什么落壳就好,那样的话自己这个政治队长就当不成了。对两个砍树的老富农说:把那两棵枫树烧完再说。”
暂时不要砍了,贾大合在这个冬天的日子里是喜忧参半。让他高兴的是,虽说工作紧张了些,但紧张的工作给他带来了荣誉。在抓农业生产放卫星的工作中坝河坪公社走在了全县的前面。在全民大办钢铁的工作中,坝河坪公社又走在了全县的前面。贾大合受到了县里的通报表扬。县委书记带着全县二十五个公社的书记到韦家坡参观学习。他还在县委扩大会议上作了重点发言。后来县委又将他作为先进典型向地委上报了材料。据说地委也准备要通报表扬他的。他没有想到时势造就了他这个英雄,让他很是风光了一回。在这个冬天贾大合除了工作上得到了表扬,成为黔青县的风云人物。其他方面也是比较愜意的。他的那个老皮老草的农村老婆终于和他离婚了。这还得感谢那一桶尿水给他泼出了个**病。原本不肯离婚的农村老婆终于和他分了手。只是,他的**病却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他吃了很多药,包括傅郎中的中草药,可那东西却像一条皱皮小蚯蚓,深深地藏在一丛杂草中间,打不起半点精神。这让他十分沮丧,他要吴明把公社医院那个名叫王美桂的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叫到他的房里。在王美桂面前,他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十分正派、不近女色的好领导,只因为实在太喜欢她了,才生出非分之念,没有料到第一次偷女人,太紧张,弄出病来了。如今老婆也不要他了,离婚了。这样说的时候他的眼泪就出来了。让王美桂在同情之余,又生出自责来。她答应给他治治看。贾大合吃了一些药之后,说好了许多,想请王医生配合治疗,才会彻底得到根治。王美桂知道怎么才叫配合治疗。她也掂量过了,自己是城里人,但家庭出身不好,想找一个好男人也难。贾书记虽说三十多岁了,还结过婚,农村还有个儿子,但他毕竟是公社的书记,是县里的红人,嫁给他,也算有了靠山。再说,他开了口,自己不同意行么?贾大合在这大炼钢铁、大办公共食堂、坐火箭进入共产主义天堂的大好形势下,终于把一个年轻美貌的城里姑娘弄到了手。“先前我不是这个样子,先前农村那个黄脸婆总是夸我**的功夫好,可以一个夜头不下马。我还会许多的招数,让她高兴,让她快活,让她满足。我相信我的病会治好的,我也会让你高兴和快活的。”
每当他搂抱着王美桂白皙如玉的身子,欣赏着她胴体的那些个部位的隐秘的美妙时,他就这样哄她说。王美桂被他弄得心急火燎,痛苦极了,常常抓着那小蚯蚓一般的东西又是啃又是咬。可贾大合却是无能为力,那东西也愈加的像个无精打采的小老头,深藏着脑袋不敢露出头来。后来,贾大合就怕天黑,怕跟王美桂一块儿睡觉。可王美桂却是变得疯了一样,夜头让贾大合别想得到片刻的安宁。贾大合后来就不敢在家里睡了,今天到韦家坡铁矿,明天又把各队的领导召集在哪个生产队召开现场会,通报全县全国甚至全世界的大好形势。说眼下的形势是东风继续压倒西风,是敌人一天天烂下去,我们一天天好起来,是一天等于二十年。要大家高举三面红旗,鼓足于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为全社实现三百吨生铁任务而奋斗。过后就对大家说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去拍板,去指导。带着吴明到各大队东走走西看看。贾大合也到凤凰台去,但对田玉凤已经不感兴趣,甚至再不肯到田玉凤的厢房里去睡。他要到丁保平家里睡。丁保平家里人口多,却只有两间房子。平时丁保平的妹妹和老母亲都在楼上睡。丁保平的女人李云枝很是为难,说我带着孩子到楼上去睡,你和吴主任睡房里吧。贾大合说:“丁保平还有个妹妹吧?”
“叫丁如兰,到韦家坡铁矿去了。”
“多大了,是民兵吧?”
“十七岁,是民兵。”
李云枝不晓得贾书记问这些是什么意思。“好。很好。从小就要求进步,今后才有出息。”
李云枝在公共食堂给贾书记和吴明办了饭吃,就给他们准备睡处,又怕得罪了贾书记,去田玉凤那里问她以前是怎么给贾书记安排睡处的。田玉凤听说贾大合不到厢房睡了,心里。块石头落地,后来就有些替李云枝担起心来,心想贾大合打上李嫂的主意了?不像啊,李嫂已经三十岁了。那么他是在打如兰的主意?好在如兰不在家,让他住一晚也无妨。说:.“不就弄床干净被子么?”
“我家哪有干净被子,连多余的被子都没有。”
“你尽力了,他也不会怪罪你的。”
田玉凤心想,还是不要太热情的好。这天夜里贾大合睡在李云枝的**眼睛都没有闭一下。丁保平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丁有金六岁,小儿子丁有银两岁。公共食堂的生活太差,菜里面没有油水,不巴肚,夜里尿多。李云枝把尿桶提在楼上放着,两个儿子半夜不到就开始撒尿,有金刚撤完有银又撒,丁丁冬冬,一个晚上没有停歇。贾大合几个月前被尿水活活地淋了个落汤鸡,听到屙尿的声响心里就紧张。虽是黑咕隆咚的夜里,眼睛鼓鼓的一刻也没敢离开那个四方的楼口。―、‘这天早上贾大合和吴明没有吃早饭就离开了风凰台,他说要到冷水冲大队去检查炼铁进度。路上,贾大合问吴明道:“吴明,你说凤凰台的女人真的比别的地方的女人漂亮么?”
吴明的父亲也是做长工出身。吴明根正苗红,又聪明机灵,勤奋好学,十五岁参加工作,开始做乡里的通讯员,后来做乡政府秘书,成立人民公社时做公社办公室副主任,去年就做办公室主任了。他心里想的是工作,是进步,还真没注意贾书记说的这个问题,脑壳里面打了几个急转弯,就想起贾书记这些年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凤凰台。每次到凤凰台之后第一件事情是要田玉凤给他铺被子他要休息。他心里不由生疑,贾书记在凤凰台有相好的女人。就顺着他的杆儿往上爬:“我们这里流传这样的话,要看女儿乖,请上凤凰台。贾书记你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凤凰台的女人个个都长得漂亮。”
吴明顿了顿,“当然,最漂亮的要数田玉凤了。”
贾大合的眉头皱了皱,淡淡地说:“她的成份不好,不说她。”
吴明试探着说:“丁保平的妹妹丁如兰也长得不错的。”
贾大合笑道:“你讨起做堂客吧。”
“凤凰台的姑娘都是在龙凤会上找相好,只怕她心里早有人了。,,“不妨的,我来给你做媒。”
贾大合过后感叹道,“常言说,人一辈子忙乎的哪样?就为的两巴。上为嘴巴,下为鸡巴。上头的嘴巴有吃的,下头的鸡巴有日的。你吴明脑壳里头的道道多,你能把这话推翻么?”
吴明惊诧地盯着贾大合,心想贾书记今天怎么了,这话也是从他公社书记口里说出来的?讨好地说:“说句心里话,全乡的女人要说漂亮要数王医生了。她的美是一种髙贵的美,一种典雅的美,是农村女人不能相比的。”
贾大合脸上带着一种得意:“说起来,我应该感谢共产党让我翻了身,还做了公社书记。要是在过去,我贾大合有这个命么?没有的。那时我在地主家门前讨米,地主家的小姐放狗咬我时,我还在想,要是能和地主家的小姐睡一回,就是被狗咬死也值了。没想到,我贾大合如今讨的女人却是城里来的小姐,比地主婆地主女儿还要强三分,连那个地方都跟农村女人长得不一样。”
贾大合这样说过,脸上又流露出尤尽的痛苦。许久,他说,“看来,凤凰台的形势还不是很乐观的,还要多开地主分子的斗争会才行。”
吴明对贾大合无序的思维变化有些茫然无措,口里答:“贾书记的指示是正确的。”
这时,太阳从东边的山垭慢慢地露出了脸面。像一个大大的牛屎饼,没有半点生气。地上打了狗牙霜,白白的一层。山坡上的巨幅石灰标语旁边,还有整片整片的红薯没有收回来。红薯藤被狗牙霜打蔫了,匍匐在地上,已经变成了黑色。一些包谷地里的包谷也没有收回来,干枯的包谷秆歪歪倒倒地站在冬日的阳光里。一群乌鸦在包谷地里争抢包谷吃,不时地发出哇哇的鸣叫,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收割之后的稻田没有翻耕过来,谷草和稻茬横七竖八地摆在那里。远处的山坡下,一股浓浓的烟雾直冲蓝天,将血红的太阳抹去了半边。山坡下有很多人在不停地忙碌,那是冷水冲大队的女人们在大炼钢铁。“吴明,今天在冷水冲住下来。交给你一个任务,给我认真写一篇东西出来。就写冷水冲大队拖儿带女的娘子军为超英赶美大炼钢铁的事迹。要抄写两份,一份寄到县里去;一份往锴报投。要争取早日见报。我们坝河坪公社是县里的先进典型,先进典型经常要有新东西出来才行。”
贾大合顿了顿,“当然,先进典型离不幵公社党委和我这个书记英明正确的领导。这一点要特别突出来。”
吴明的思维这时并没有随着贾大合的脑壳转动。他想起了刚才贾书记要给他做媒说丁保平妹妹的事情,丁如兰吴明是认识的,的确很漂亮。真要讨得她做老婆,那可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吴明,我刚才说的事情,你记住了没有?”
“说的什么?”
吴明抬头问道。贾大合看见吴明一脸惶惑,不高兴地说:“思想开小差了?”
吴明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贾大合说:“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夜里想女人想得把家伙往床板上摁。过几天我到凤凰台给你吴明果真给冷水冲大队的妇女们大炼钢铁写了一篇文章,标题叫《穆桂英挂帅,土高炉上马》,贾大合看了非常满意:“你现在就回公社去,按我说的,抄写两份,一份往县里寄,一份往省报寄。”
吴明说:“你不回去?主医生可是盼着的啊。”
“如今搞大跃进,超英赶美,能天天夜里抱着堂客日么?”
贾大合想起夜里被王美桂又抓又咬的情景,心就虚了,“对我家女人说一声,我到韦家坡铁矿去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吴明回到公社,天已经黑一阵了。公社没点电灯,大多数干部都到韦家坡铁矿去了,整个公社院子里黑灯瞎火,只有二楼贾大合房子的窗棂透出一丝灯光。吴明来到二楼,对着窗户说:“王医生,贾书记过几天就回来。”
吴明这样说过就准备回自己家去,他的家在一楼,公社大办公室里面的一间小房里开了一个简单的铺。这时,王美桂开门说:“吴主任,进屋坐坐吧。”
王美桂刚刚洗过澡,穿着一件花袄儿,昏黄的煤油灯影里,婀娜的身子透着让人心动的神秘。吴明不由地跨进门去。‘’.“贾书记要我对你说一声。”
吴明的眼睛盯着王美桂。他还没有看见过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在煤油灯影里是这么的楚楚动人。“这话你刚才不是说过的么?”
玉美桂笑笑的样子,也把眼睛盯着吴明。“坐会儿,我还没给你泡茶哩。”
王美桂伸过手,抓住吴明的胳膊,把他往発子上按。吴明闻到了一缕淡淡的芳香,是从王美桂身上散发出来的。吴明的浑身有些发热,心跳也不由地加快了,他觉得那只被王美桂拉过的路膊有一种酥软的感觉。“坐啊,发哪样呆,贾书记不是对你说过他这几天不画来的么?”
王美桂这样说过,就过去把门闩插上了。“公社这么大的四合院,就我和一个守门的老头在家,夜里好怕的。”
吴明心里有些慌乱,心想她把门闩上做什么。王美桂这时走过来,张开双手就把吴明搂住了:“你真的是个宝,只会写文章呀。”
吴明的身子有些发抖,颤颤地说!“我怕。”
王美桂说:“我要你,你怕的哪样?〃说着外的,声把灯吹了。吴明就把王美桂的身子搂住了。王美桂的身子软软的,热热的,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绥芳香也格外好闻。他激动地说:“抱着你真好。〃‘这时,王美桂的手从他的裤腰里伸了进去。她的手伸进他的裤腰的时候,她就呻吟起来了,身子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扭动广我要。”
吴明困惑不解地问:“你要什么?”
“把我抱到**去,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