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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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西北不久,我接到了青青的信,說那個楠木匣子被她舅舅們撬開了,並沒發現任何珍寶,也未見任何遺囑性的文字,隻有十三個油紙包,裏麵包了十三撮頭發,上麵分別寫著舜錦、舜鋙、舜鎛、舜镅、舜鈺、舜銓什麽的,那些頭發都是細細的胎發,用紅絲線紮捆著……正如她所分析,匣子裏的頭發惟獨缺少舜銘姑爸爸的,因為姑爸爸那個時候還沒出生。她的舅舅們對匣子裏的頭發十分不解,說這個家從上到下,幾代人都有精神病。青青說,她父親的健康狀況大不如前,每日除了吹簫就是畫畫,底氣不足,簫已吹得連不成曲,依舊吹;眼神不濟,畫也多成一片塗鴉,依舊畫,任誰勸也不行。城建部門幾次催促搬家,朝陽門外新建的小區已為他安置了四室兩廳,他卻死活不搬,說除非咽氣,才能離開這座小院。政府部門鑒於舜鋙大爺的關係,也不好貿然采取措施,就這麽拖著。

果然,沒過多久,我便被一紙電報叫回北京——舜銓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