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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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子有了這一夜,再看小閨女兒,好像就變了。人還是過去的人,可又不像是過去了。從前的小閨女兒隻是表麵,穿嘛色兒的衣裳,梳嘛樣兒的頭,怎麽說話,怎麽笑。可現在,卻是從外到裏都知道了。這一知道,也就有了一種暖乎乎兒濕潤潤的親近感。小閨女兒這時再看來子,眼神兒也不一樣了,過去是追著,眼神兒一追上,就像根釘子似的釘在來子眼裏。現在,剛跟來子的眼神兒一碰,臉一紅,立刻就躲開了。

可就這一碰,一紅,來子的心裏就癢酥酥的。

小閨女兒雖是個女孩兒,但比來子有主見,在男女的事上,好像也比來子懂得多。那天晚上,來子雖是在小閨女兒的身上,倆人扣在一塊兒就像一條船,可真正掌舵的卻不是來子,而是小閨女兒。小閨女兒閉著眼,喘著粗氣,並不吭聲。但她的兩隻手卻像是會說話,引著來子的手怎麽來,怎麽去,從哪兒到哪兒,哪兒又是怎麽回事。來子覺著自己就像個瞎子,讓小閨女兒的手牽著走。這麽走了一會兒,漸漸就明白了。這一明白,也就全明白了,連平時在街上聽人說的粗話,罵的街,這時再一想也就全明白了。

這以後,又過了幾天,來子才知道小閨女兒給他倆定的這個規矩是怎麽回事。原來這男女之間的事,就像水閘。平時這閘門關著,也就總這麽關著。可一旦打開就不行了,隻要一回,再想關上就難了,憋足的水一下子傾瀉而出,想擋就擋不住了。來子一直住西廂房。過去,東廂房是他爸和他媽住。後來他爸走了,他媽死了,這屋子也就一直空著。這幾天,一到晚上,來子躺在這邊的**就翻來覆去地難受。也不是難受,就是睡不著,用街上的話說叫“折餅兒”。來子一邊在**“折餅兒”,從窗戶能看見東廂房。東廂房也奇怪,不知小閨女兒睡了還是沒睡,燈總亮著,直到街上打更的劉二把梆子敲了三下,還一直這麽亮著。那邊的燈光從窗戶透出來,把當院兒照得通亮。當院兒一亮,西屋這邊也就亮。這一下,來子就更睡不著了。這天晚上,來子看看鋪子裏沒嘛客人了,本打算拉個晚兒,把廚房的幾個籠屜刷一刷。小閨女兒對他說,刷籠屜,早一天晚一天也沒事兒,今天早點兒回去吧。來子看看小閨女兒,覺著她這話有點兒怪,但接著心裏就動了一下。於是沒再說話,就和小閨女兒一塊兒回來了。到了院裏,小閨女兒說,我還有點事兒,一會兒,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