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远处出现了一座城池。
这是周五自打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城门和城墙。
没有巍峨高大,城门楼不足三层楼高,城墙更是只有三米左右的高度。
狭窄的城门洞,他的牛车勉强能通过。
如果他站着往里走,伸手就能摸到城门洞顶部。
交了四枚铜钱,三人一车进了项城。
周五还琢磨着该如何打听一下这个朱增连的信息,还不能露出自己的痕迹。
没想到,这个名字几乎人尽皆知。
他坐在一处简陋的饭棚子下,看着四周摆了四五张桌子,三三两两地坐了几个汉子。
有的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大声说着话。
梁女跟狗爪子蹲在桌子旁,面前放了两个饭碗。
在这里,作为奴隶是不能与主人同桌的,不然会被人打死。
周五吃了一顿饭的时间,耳朵便听到了朱增连这个名字不下五六次。
各种信息凑了个差不多,也让周五大概知道,这个朱增连很不简单。
不但是项城大户,还是名闻各县乡的高人。
手下养了很多清客,多是能人异士,而他本人更是个技击高手。
在项城,可以不知乡良人(一城之长)的名号,但不可以不知道朱大户的势力。
周五找了家便宜的客栈,安顿好梁女和狗爪子,自己一个人出门开始满大街转悠起来。
路上经过了几家商铺,几条小巷,几处高门大户。
屋子的高低,墙面上都砌成了什么形状,等等,都一一记在心里。
自己该从何处进入朱大户的住处,然后该从何处撤退,他为自己做了两个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整整一天的时间,他转遍了项城的每条街道。
然后回到客栈倒头便睡。
半夜时分,周五睁开了眼睛,翻身开始收拾行装。
侧耳听了听四处的动静,然后悄然无声从窗户中翻了出去,勾身上了房顶。
软底鞋让他在房脊上纵横无声,几个跳跃后,认准一家铁匠铺,翻了下去。
早已习惯了黑暗,仿佛是黑暗中的蝙蝠,在凌乱的铁器中飞舞。
周五只拿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便再次登上房顶。
认准方向,在夜色中飞纵出去。
朱增连的大宅,是一所五进的庭院,前后都有花园,房屋连着房屋,墙高院深。
月黑风高,灯火全熄。
周五寻了个最高的门户,从屋顶翻了下来。
轻轻凑近花格子窗户侧耳细听。
只有均匀的呼吸声,还时不时传来两声粗重的呼噜。
想找到主人的房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门外有伺候的丫鬟,伺候的越多,地位就越高。
周五寻到第三处高房时,发现此地比别处多了两个丫鬟,门口外足足有四个丫鬟坐在一旁打盹。
便是这里了。
周五靠近格子花窗,用匕首插进缝隙中,挑开插关。
慢慢推开窗扇。
凝神仔细倾听片刻,见无异常,翻身跳了进去。
窗户对面是一张雕花大床,床前挂着帐帘,大床里十分安静。
至少距离大床四五米的周五,没有听到里面应该有的呼吸声。
他犹豫起来,独孤青萍跟他说过,这个朱增连很难搞,但是直到现在,周五都没有发现,此人的难搞在哪里?
就连大宅院里该有的巡逻护院都没有,一片漆黑不说,还异常的安静祥和。
就跟自己当时身处地下一般,情形十分不对。
犹豫片刻,周五决定退出去,这事大有问题。
身后的窗扇并没有关闭,周五慢慢后退,转身前纵,从窗扇中翻出了房屋。
他的身体还没有落地,身后的窗扇便发出一声大响。
一张铁栅栏从窗户上方落下来,砸在窗台上,正好将窗口封住。
周五连头都不回,起身跳上房檐,发力往外跑去。
谁知刚起步迎面便听到一阵尖锐的风声,他知道有武器打过来,连忙后仰脚尖勾住房檐,身体下翻。
一阵锐风擦着周五的脸颊掠过,激**得皮肉生疼。
后背砸在连廊立柱上,反弹起来,再次站稳屋顶的瓦面上。
周五毫不犹豫地换了个方向逃亡。
他知道自己陷入了人家的大坑,也明白了独孤青萍的话中深意。
还算反应快,没有被困在屋子里,那可真成了瓮中之鳖。
可惜,没跑几步便有各种武器如飞蝗般击打过来。
周五明白,不能在高处露脸,人家都盯着屋顶上呢。
团身翻滚着从房顶落到了地面。
眼前是一个天井,四方桶状院子,两面连廊两面院墙,中间凸起一个水井台。
周五无法判断该从哪个方向走,慌不择路往一个木门冲过去。
此时,朱家大宅里响起了一片喊声,火把灯笼四处亮起来。
周五冲出木门,前面是一个狭窄的通道,对面有两个灯笼挂在墙壁上。
他一出现,立刻有铜锣敲响,有人大声疾呼起来。
周五只得倒退回走,刚一转身,劈面一阵疾风袭来。
矮身一躲,一条长枪扎空,枪头颤动中横扫周五面门。
是个用枪的高手。
往后一退,后背撞在了墙壁上,已退无可退。
枪尖闪着毫光,迎面攒刺过来,颤动着让他无法判断落点。
只得往地上翻滚,狼狈地躲过一次必杀。
持枪的人忽然笑道:“身手不错,你是第三个躲过老子两枪的。”
说着话,大枪一摆往在地上翻滚的周五砸过来。
周五努力向对方靠近,岂知对方的枪用的好,速度也快,人往后退,枪却灵活地击打着地面,只要稍有疏忽,就会被戳个窟窿。
不远处已经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人都往这里集中过来。
周五觉得不能再耽搁时间,不然被围住脱身更难。
拼着挨了对方一枪,刺在大腿上,自己也翻身上冲,匕首划开了对方的咽喉。
顾不得查看伤势,周五身体一弹,从一个花格窗口撞了进去。
院子里有人大喊起来:“跑了,他负伤了,往那边跑了。”
周五穿过屋子,从另一边撞开窗口,跌到一处通道中,还未起身,就有风声响起。
他在地上翻滚着,寻机起身往一盏晃动的灯笼处。
周五的匕首划过去,一声惊叫,灯笼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