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粥鋪

超級瑪麗

字體:16+-

我和我的房東處得不太好,因為她太好了。

2 0 1 5 年8 月2 7 日

清晨透白的天光從窗戶灌入臥房,屋內明黃的燈光大咧咧地亮著,我的心像突然被摁熄的煙頭,漆黑堂皇。玩得過晚,寄宿友人家,清晨歸家時,家裏經曆了一場盜竊。

等了兩個多小時,警察才從步行隻有二十分鍾的警察局晃了過來。例行公事地提取了不可能存在的指紋,然後再讓我去警察局排了六小時的隊,做了份筆錄。警察對我說:“你的東西是不可能找回來了,但你可以拿這份筆錄去討保險。”回到公寓,宿管說:“你被盜的東西是在中國買的,我們不能給你保險。但你看,開鎖的費用我們就不找你要了。”

就這樣,我樓下有宿管,我附近有警察,我夜夜不得安眠。

一丁點細微的響聲都能讓我瞬間清醒,每根神經都充滿警覺。

為了安全起見,我睡前把窗戶的鐵閘拉得死死的,到了夜晚,風一吹,鐵閘晃動出砰砰砰的聲音。我在黑燈瞎火中麵色蒼白,緊緊抱著自己的恐懼熬到天明。

持續了一個月的神經衰弱以及身體上的極端疲憊,終於承認,我高估了自己自愈的能力,也低估了內心的惶恐。這種恐懼,並不像用吹風機持續吹一段時間,就能被迅速風幹的頭發。相反,更像是無從遏製,漲落無序,交迭起伏的巨浪,讓我的精神狀況時刻搖搖欲墜。

如果那一晚我在家,會發生什麽事?我持續地問自己。如果我繼續住下去,又會發生什麽事?一入夜,走廊上任何的腳步聲響都讓我心驚膽戰,全身僵直。

是時候放棄18 平方米的自治權,要投降了。

與人合住意味著會喪失一定程度的自由,需要包容不同的生活習慣,用水用電的多少都會成為一件需要特別關注的事項。但也再也不用忍受無法入睡擔驚受怕的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