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顆砸進瓷器和玻璃的鉛球,撞壞了一台又一台顯示器和指揮台,還撞穿了艦橋的強化金屬牆,摔了大概有一百米才被艙壁攔住。我頭昏眼花,不知道塞弗羅在哪裏。我試著用數據終端呼叫他,但他咕噥著屁股怎麽怎麽了。可能真的失禁了吧。
原本戴著頭盔聽不清楚外麵的聲音,但艙壁被撞出大洞後,真空狀態正呼嘯著,不斷吸出船上的人——嚴格來說,他們不是被吸出去,而是被船內的氣壓往外推。無論藍種、橙種還是金種,全一麵慘叫一麵滾進太空。隻有黑曜種是安安靜靜地吸走。無所謂,太空終將讓一切靜默。
我的左臂冒出火花。脈衝機關炮撞壞了,機甲內的手臂也疼得要命。我大概有點兒腦震**。現在我顧不得太多,在麵罩裏吐了出來。這氣味刺進鼻孔,我掙紮起身,至少右手還能動。護目鏡有點兒裂痕。我在被吸往艦橋時跌跌撞撞地前進。
我爬過幾堵牆上被我撞出的洞,回到艦橋。現場一片混亂。船員死命抓住東西,不想被拋入太空。一個金種女孩撐不住,從我身旁翻出去。紅燈終於亮起了。係統偵測到氣體外泄,啟動緊急隔離層,包覆這片區域。我背後的破洞慢慢被堵住,但我出手卡著——塞弗羅來了!塞弗羅的手臂機甲與金屬板互刮,發出嘎嘎聲飛撲而來,我在千鈞一發之際鬆手,隔板“轟”一聲緊閉,艦橋與軍艦的其他部位隔絕起來了。完美。
觀景窗被強化鋼板覆蓋,強烈的外泄氣流停下,船員一個個起身,想要喘口氣,卻發現自己無法呼吸。氧氣都被吸進真空,隻有金種、黑曜種和藍種有呼吸麵罩。他們沒有太多表情,隻能望著在艦橋工作的粉種、橙種因吸不到空氣而**,仿佛一條條死魚躺在地上。一個男粉種想屏住呼吸,卻因此內髒破裂,咳出了血。藍種看見這個景象,終於露出驚恐表情。顯然是沒看過人死前最後的模樣。因為,就算遠方載著無數黑曜種或灰種的船化為火球,對他們而言也隻是一個光點消失在雷達上。直到此刻,他們對於人類和生命的認知終於可以稍微調整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