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上傳中

應有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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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丈夫能活下來,這一點毫無疑問。”

我閉上眼睛,那一刻我險些因為如釋重負而尖叫。在過去這不眠不休的三十九個小時裏的某個時候,“不確定”早已變得比恐懼更加可怕,而我幾乎成功地說服了自己,醫生說他的情況一觸即發時,意思是他已經沒希望了。

“但是,他需要換個身體。你應該不想再聽我詳細說他受到的全部傷害了,重點是受損的器官太多也太嚴重,因此,移植或修複單個器官不再是可行的方案。”

我點點頭。我開始喜歡艾倫比醫生這個人了,盡管他在自我介紹時激起了我的怨恨——至少他願意直視我的眼睛,清楚而直接地說明病情。自從我走進醫院以來,其他所有人都在對衝他們的風險;有個專家遞給我一份“創傷分析專家係統”輸出的結果,列舉了一百三十二種“預後情況”及相應的概率。

需要一個新身體。這並沒有嚇住我。它聽上去非常幹淨,非常簡單。移植器官意味著必須反複切開克裏斯的身體,每次都要冒並發症的風險,而且無論意圖多麽美好,每次都會讓他受到某種形式的傷害。剛開始那幾個小時,有一部分的我還在荒謬地希望整件事都是個誤會,克裏斯其實毫發無損地離開了火車事故現場,躺在手術台上的是其他什麽人,比方說偷走他錢包的小賊。我逼著自己放棄這種可笑的妄想並接受現實:他受了重傷,肢體殘缺,瀕臨死亡。到了這時候,換個原裝的完整身體就幾乎奇跡般地相當於死刑暫緩執行了。

艾倫比繼續道:“你們的保險完全覆蓋了這方麵的事情——技術人員、代孕者、後續處理者。”

我點點頭,希望他不是非要描述所有細節不可。我知道全部的細節。技術人員會培育克裏斯的克隆體,在子宮內提前幹預,以免其大腦發育出除了維持生命外的其他功能。克隆體誕生後,他們會利用一係列複雜的生化謊言,在亞細胞水平上模擬正常成長和運動的影響,迫使它提前但健康地發育成熟。對,我還有一些顧慮,例如租用女性的身體,例如製造一個腦損傷的“孩子”,但在決定把這項昂貴的技術納入保單時,我們就已經痛苦地討論過這些問題了。現在不是吃後悔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