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生燈操作員。
睡沙發的丈夫。
沒案子的偵探。
1949年春天以上三個角色都是我。凱伊每天很早出門去學校;我假裝睡覺,等她離開才起床。我單獨待在童話屋子裏,撫摸妻子的各種物品——李買給她的開司米套頭衫,她要批改的學生作文,她積累起來準備讀的書。我一直在找日記,但就是找不到。我在實驗室想象凱伊翻看我的各種物品。我盤算要不要寫本日記,留在她容易找到的地方,在日記裏詳細描述我和馬德琳·斯普拉格**的過程,逼著她要麽原諒我對大麗花的癡迷,要麽幹脆把這場婚姻炸個底朝天。我頂多隻是躲在隔間裏胡亂塗寫了五張紙,然而等馬德琳的香水和紅箭汽車旅館的來蘇水混在一起的氣味鑽進鼻孔,我就停下了。我把那幾張紙揉成一團扔掉,但星星野火變成了燎原大火。
我一連四晚監視繆爾菲爾德路的那幢大宅。我在馬路對麵停車,望著燈光亮起又熄滅,看見鉛條格窗裏人影閃動。我幻想闖入斯普拉格家的生活,威逼利誘埃米特撈一筆,和馬德琳搞遍每一家情人旅館。斯普拉格家沒人在這幾個晚上出門,四輛轎車都停在環形車道上。我不停琢磨他們都在幹些什麽,緬懷什麽共有的經曆,會不會有人提起兩年前來吃過飯的那個警察。
第五晚,馬德琳出門了,她身穿寬鬆長褲和粉色套頭衫,走到路口寄信。我看見她在回去路上注意到了我的車,過路車輛的頭燈照亮她的驚訝表情。我望著她快步走進都鐸式的堡壘,然後開車回家,簡·錢伯斯的聲音在耳畔奚落我:“窺陰癖,窺陰癖。”
走進家門,我聽見淋浴的水聲,臥室門開著。唱機在播放凱伊最喜歡的勃拉姆斯五重奏。我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妻子**的時候,於是脫衣服上床。
淋浴龍頭關上了,勃拉姆斯變得更加響亮。凱伊裹著毛巾出現在門口。我說:“寶貝。”她答道:“噢,德懷特。”然後鬆手讓毛巾落在地上。我們同時開口,各自道歉。我聽不太清她在說什麽,我知道她恐怕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我想起身去關掉唱機,但凱伊先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