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格拉哈姆偷偷穿上一件低級風向標官員的度假服,在穿著勞務公司帆布衣服的淺野的陪同下,環視著他曾在黑暗中走過的城市。但現在他看到城市亮了起來,裏麵的人都醒著,像一個生命的旋渦。盡管革命的力量洶湧澎湃,盡管有不同尋常的不滿情緒,盡管第一次起義隻是序幕,更大的鬥爭正蓄勢待發,但街上的生意仍然火爆。他現在對這個新時代的規模和性質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他還沒有準備好去看細節並收獲無數的驚訝,也沒有準備好去看從他身邊傾瀉而過的色彩和生動的印象。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觸現代人。他意識到,除了他偶爾瞥見的公共劇院和市場,都有其隱逸的成分,都是在相對狹窄的政治領域內進行的一場運動,他以前的一切經曆都是圍繞著他自己的地位問題而展開的。但這裏是城市最繁忙的夜晚,人們在很大程度上都在重新開始關注自己眼前的利益,恢複了真正的非正式生活,而這是新時代養成的共同習慣。
他們首先走到一條街上,街對麵的公路上擠滿了藍色帆布製服。格拉哈姆看到的這群人是遊行隊伍的一部分,看到遊行的隊伍坐著,感覺怪怪的。他們拿著粗布旗子,上麵有紅色的大字。“拒絕解除武裝。”橫幅上的大部分字母書寫潦草,還有各種變異的拚寫。“我們為什麽要解除武裝?”“拒絕解除武裝”。“拒絕解除武裝”旗幟一個接一個地飄了過去,匯聚成了旗幟的海洋,最後,一支樂隊使用奇怪的樂器,開始演奏起義之歌。“他們都應該去工作才對。”淺野說,“這兩天他們都沒吃東西,要不就是偷東西吃。”
不久,淺野繞了個彎路,避開擁擠的人群,這些人都在看偶爾被從醫院運送到停屍間的屍體,那都是在第一次起義中喪命的。